“狂妄!”
“善。”
两道嗓音几乎同时从两边高空中传出。
哪吒不理不睬,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作浑然无事状的萸九,随即转身回了云辇。
刚回云辇,便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冷霜被地热之气冲撞了心脉,道基受损,昏迷未醒。往小了说毁百年道行,往大了说断绝了晋升之阶。
雪霁要先行带冷霜回蓬莱岛救治。
“小九,可有把握?”
秦完问。
一个瘦高身影往前一步,“定不辱师门。”
此人看着消瘦,面白细须,长发披散,穿一身略显宽松的麻质长袍,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哪吒晓得他,此人唤作董镟,昨夜两人还有过一番交谈。此人的父亲是妖神凿齿的义弟,同时也是古天庭的兵部大匠。而他本人,曾随妖神飞廉学过一段时间的风法。
哪吒叫住董镟,把手往后者手上一拍,“去吧,让天下人见识见识妖神弟子的风采。”
董镟有些莫名其妙,但当感应到手心物件是何物后,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愣愣看了哪吒半晌,最后才强行压下疑惑,大步出了云辇。
“蓬莱岛董镟,阵名鬼哭,领教。”
红衣道童神色放松,“出手吧。”
董镟此时脸色也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一边自然而然的将手心之物缓缓炼化,一边又祭出了自己的阵图法宝。
是一杆旗。
旗杆长九尺八寸,作玄黑色,杆头有刃,杆尾有锥,旗面漆黑如墨,旗上绣像与旗杆上的纹路交联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恶鬼出狱的图案。
他单手持旗,旗面无风自动,像是一道指令,随后,这片天地开始有风。
董镟遥遥将杆尖指向萸九,后者也不多言,纵身一闪,便来到阵中。
随即,无形无色之风开始发生变化,风变得灰蒙蒙的,同时,风中渐渐夹杂起凡眼难见的黑色铁砂。
萸九不甚在意,闪身向前,探手如爪,直取董镟咽喉,快似火光闪过。
董镟则遁入风中,身法之快比之萸九竟毫不逊色,躲过先手。
他完全融入风中,如鱼得水,以旗为兵,刺向萸九,杆尖寒芒比风更快、更凌厉。
只是旗杆甚长、旗面甚大,持旗人又偏生的消瘦,因此当旗随风而动时,难以说清是人舞旗,还是旗牵带着人。
萸九眼中一亮,“倒要试试你的斤两!”
童子手往背后葫芦上一拍,葫芦口喷吐霞光,化作一把赤红宝剑。
童子非是凡胎,乃是太华山上一株千年火茱萸得道。葫芦非是凡种,乃是攀附在火茱萸树上的异种灵根。宝剑非是凡铁,乃是葫芦内先天孕育的一团金火气锻打而成。
董镟手中之旗,却也是难得奇珍,旗杆由妖神凿齿之牙雕琢而来,旗面由妖神飞廉之羽抽丝编织而成。
一个是山中灵根,一个是天上妖裔;一个精通火遁妙术,一个依仗风势法阵;一个驾驭先天金火精粹,一个挥舞后天铁骨宝羽。
交起手来自然是难分难解。
观战众仙皆被两人的兵刃拳脚功夫吸引,却不曾在意包裹两人的风起了变化。
那风中细微黑色铁砂逐渐变大,成为银色的铁屑,再大,就变成了一块块形状不一的铁刃碎片。
等到萸九反应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对手已经不是董镟了,而是这呼啸的风。他的剑再也不能劈到那杆旗上,只能与漫天的刀刃为敌。
而董镟,只需要在银色风暴后挥舞旗帜。
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陷阱,萸九有些恼火,但他却并不慌乱,催动狂风席卷起万千刀兵不是一件简单事,对心神与法力要求极高。自己在阵中虽然要万分小心,但对方亦要打起万分精神,谁吃亏还不好说呢!
银色风暴中,红色人影勉力维持,宛如深海巨浪下的孤舟。
“以旗驭风,以风驭兵,妙极!”
云辇中,哪吒赞叹道。
秦完脸色凝重,“哪吒兄弟有所不知,以旗驭风考究法力,以风驭兵更费心神,真不知是萸九童子先行溃败,还是我弟脱力在前。”
哪吒却是颇为自信,“此战,董镟必胜。”
秦完闻言有些讶异,侧脸看了一眼哪吒,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过去两刻,风中兵刃仍在不断增多,兵刃之间的摩擦剐蹭声极为刺耳,便是远远观战的诸位仙人此时也将眉头紧锁,直到此时,众人也才明白过来,为何此阵名为鬼哭。
此阵以风催动,但其凶险处却在于兵刃之利、刺耳之声。
众人也难以知晓,此时处于风暴中央、已经完全看不到的那一粒红点当下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同时,董镟舞旗的动作,也明显缓了下来。
“力竭了吗!”
怒声从风暴中心传来,如杜娟泣血。
“力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