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打开箱子,里面的衣物摆放整齐有序,买给父亲的西洋参和一只烟斗都完好无损的装在盒子里,给姨娘的那件绒毛大衣虽然被人踩了几脚,有些许灰尘,她弹了弹,却也油光发亮起来,再看看送给府里其他人的小物件也静谧躺在角落里,心胸松了口气,她一样一样把自己的衣物都拿出来摆放进柜子,回国后,这几日她也入乡随俗,偶尔穿起旗袍,走起路来摇拽身姿倒颇有一番乐趣。现在看着满箱子的西式衣服,嫣然一笑,心想若是再过几个月,说不定自己还吃不惯西餐了。她把所有衣物都收拾完毕,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感觉有一种异样的不安,像似少了什么东西却又想不起来,蹲在那里想了许久,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心中一颤,手脚都要冒出冷汗来,此刻才发现母亲唯一留下的遗物,那只凤凰展翅金簪子不见了。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真是该死,她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她心乱如麻,急切的情绪让她顾不及太多,翻箱倒柜把所有可以找的都找了遍,翻完衣柜,又把书桌的柜子,梳妆台的柜子统统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全身一股冷意直串上心头,就像整个人被皑皑白雪覆盖住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心慌意乱之际,敲门声响起,玲儿走了进来,看到就被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首饰,被褥,惊呆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好不容易回过神才问:“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屋子这么乱。”
叶静涵看见玲儿,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说道:“快,帮我找一个紫檀盒子,里面是一只凤凰金簪子,是我母亲生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忽然找不到了,肯定是遗漏在哪里了。”叶静涵急的差点掉眼泪,玲儿听她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蹲下来一起把所有丢在地上的,床上的,桌子上的,还有角落里的一应家什都查看一遍,急的满头大汗,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只金簪子,玲儿安抚说:“大小姐,你仔细想想,最后一次见着是什么时候,会不会回来的路上就丢了,要是.....又或者会不会落在邮轮上.......”玲儿说了一半,斜眼瞥见到叶静涵蹲坐在地板上出神,脸色苍白,连鞋子也没穿,受伤的脚裹处肿胀未消,身上衣衫单薄,担心她着凉,连忙走过去扶了她起来;“大小姐,地上凉着,这外面又是下雨的,小心冻着了。”叶静涵恍若未闻,低着头冥思苦想,呐呐的说:“不,不可能遗落在邮轮上,下船前一天晚上我还拿出来看,我记得我是装起来放在箱子里的。估计是......”叶静涵想着想着,忽然惊声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那日我被人推到在地,这箱子也一并掉在地上,里面的衣物都被甩了出来,肯定是落在新宜的码头了,不行,我要去回去找一下,这是母亲生前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也不能丢了。”叶静涵站起来,也不顾脚下的伤,飞快的穿上外套,急冲冲的要出去,玲儿眼疾手快拦住她:“大小姐,现在已经傍晚时分了,去新宜起码要三四个钟头的时间,加上现在南北大战在即,新宜到处重兵把守,这么危险,我不可以让你去,我去禀报老爷。”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叶静涵叫都叫不住,在她身后喊:“来不及了,赶紧叫阿德开车过来,连夜送我去新宜。”她忧心忡忡,哪里等多一时半会,急冲冲跑出去门外。
叶守宸听到玲儿的传话,连忙赶出来阻止:“涵儿,你已经回来几天了,今日才发现,纵然你现在去到新宜的港口,说不定早已经被人捡走了,加上新宜危机重重,被北军占领,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待明日一早,我写封信让李帅弄个通行文件,再去看看也不迟。”
“爹,可是.........”叶静涵虽然心急如焚,但听到父亲细致入微的考虑,径自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了,毕竟现在新宜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新宜了,出入都要北区的通行证,岂是一个来去自如的地方。她心中暗暗一沉,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周熠给她的通行文书还在自己手里,:“爹,你不用去找李帅要通行文件,我这里有一封。明天一早,你让阿德送我去新宜走一趟,我去那附近的典当行,古玩店一间一间的找,说不定可以找到点蛛丝马迹。”
叶守宸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一惊:“你有通行文书?”
“是的,爹,是我在国外的好友周熠给我的,这次回来幸亏有他的这份通行文件,否则女儿说不定现在还被扣留在港口的拘留所呢。”转眼看着叶守宸担忧的神色,:“爹,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先回屋子看下那通行文件是不是被我收起来了,明日一早,还要赶去新宜,就不陪你了。”
叶守宸见她一门心思为了寻找她娘的遗物,也不忍说什么,虽然心中疑惑甚多,倒是压抑住,看她走了几步,又说道:“明日我让李叔陪你一起去,他在我身边许久,很多典当行他都认识,让他去说不定还有点门路打探到金簪子的下落。”
叶静涵悠然一笑,总算心安稳了点,:“谢谢爹。”
“这孩子,跟你爹还这么客气,难不成吃个饭还准备还我钱不成,别学外国人那一套,独立虽独立,却显得生疏。”叶守宸嘴里虽嗔道,脸上却笑容满面,眼底尽是疼爱的神色。叶静涵冲他笑笑就转个弯回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