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和吴骏珂,赵丰的陪同下,严子惠来到停尸房。
柳梦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从高处跳下,已经面目全非。
因为有警方的介入,柳梦的尸体已经先被法医解剖,排除了体内有『药』物成分和他杀的可能以后,确认是『自杀』。
揭开白布,先不说严子惠,就连吴骏珂都仓惶的往后退了几步,幸亏赵丰出了奇的胆大,一点都不害怕,在他身后撑了吴骏珂一把。
吴骏珂硬撑住自己,只听到噗通一声,严子惠脸『色』煞白横倒在了地上。
严子惠晕了过去,但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感觉有人抱起了她,她仅凭着最后一丝尚存的知觉,拼命的睁开眼睛。
她被吴骏珂抱着,她挣扎着下地。“我要见我妈!”
严子惠已经被吴骏珂抱出了停尸房,她挣脱的下了地,转身就往停尸房的方向跑。
吴骏珂拉住了她。“你先休息一下,缓缓。”
“我不要,我要见我妈!”
严子惠被吴骏珂拉的动弹不得,但她还是拼尽了全力往着停尸房的方向拉扯自己的身体。
“子惠!”
“你让我再见她一面,最后一面,我要见她!”
严子惠掰着吴骏珂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这一条走廊,没有任何光亮透进来,像是要为了给逝者安息,所以连灯光也是幽暗的。
这样的环境下,严子惠那刺耳的撕叫除了让人心疼,还让人心惊胆跳,
“警察同志,能再让我朋友进去看看她母亲吗?真的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吴骏珂和警察商量着。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看。“好吧,但不要太久,让你朋友控制一下情绪。”
警察带着他们三人又返回了停尸房。
柳梦的尸体已经被放进了冰柜里,警察请看管的工作人员又将她取了出来。
工作人员拉开了袋子后走到门外去了,现在只留下一个人警察,还有他们三人。
严子惠一步步的走到柳梦身边。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摸』到了柳梦的脸颊上。
柳梦被解剖开来的地方已经被缝合起来,但针线歪歪扭扭的,像极了一条『乱』爬的蜈蚣。
严子惠的晕倒不是害怕,那是伤心欲绝的表现。
严子惠离柳梦很近,几乎就快要贴到她了,这个行为让一边的警察都有些吃惊,作为他们早就对各种死法的被害者,死者麻木处置,可是来认尸的家属倒是从没见过这样的。
刚才觉得严子惠和别人无二样,吓的晕了过去,现在看来,她不是受惊过度。
“妈,你冷吗?你早晨离开家的时候,说天气凉了,还让我多穿些,这会儿你怎么就没有温度了呢?”
严子惠的眼泪滴到了冰冷的不锈钢床上,那一点点的眼泪听得见回声。
“妈,你是不是在怪我,是我发了脾气,你才生气丢下我走了,是不是?”
严子惠『摸』到了柳梦的手,她把柳梦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妈,前几天你还是这样『摸』着我的,你怎么就走了!你怎么就走了!”
警察上前几步靠到吴骏珂,在他的耳边说:“吴先生,你朋友不太对劲,要不还是结束吧。”
吴骏珂点点头,他走到严子惠身边,搭着严子惠的肩。“子惠,走吧。阿姨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办,你不能不这样。”
严子惠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沉浸在和柳梦的对话中。“妈,你起来啊,你打我,骂我啊,你不要这样睡着。那么多年,我不逃走,我任他们折磨我,就是因为我舍不得你。而你为什么抛下我就走了!你不可以这样,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妈!”
警察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再让严子惠待下去了。这回他再提醒吴骏珂了,而是直接对严子惠说:“严小姐,节哀顺变。你已经确认这是你母亲了,现在请配合我们办手续去吧。”
严子惠死死拉住了柳梦那没了温度,僵直的手。“妈,你原谅我,我没有怪过你,那天都是我胡说的,你原谅我,你醒来啊!”
“吴先生,请你带你朋友出去。如果你不行,那只能我们来请了。”警察毫无商量的余地。
吴骏珂用力住着严子惠的上臂。“子惠,阿姨不会怪你的,我们走吧。”
“我不要,骏珂我不要走。”严子惠怕吴骏珂强行带她走,于是又抓住了那张钢床。
警察头转向门外,把他的同事叫了进来,这样看来警察真的是要亲自请他们出去了。
赵丰一个箭步上来。“老板,我来。”
赵丰不由分说,一把把严子惠扛在了肩上,走了出去。
严子惠当然不会老实的让他扛。她对着赵丰又是踢又是打。
赵丰用两只手紧紧锁死她的双腿,踢是不能踢了,但严子惠的手和嘴还是能动的。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赵丰几步就走出了停尸房,为了防止严子惠不再让回跑,他没放下严子惠,而是沿着走廊,准备走出这里再放她下来。
严子惠的手挥舞在赵丰的后背上,不停的拍打和嘶吼。
这一幕连跟着身后的警察都觉得自己的后背疼。
“赵丰,你放我下来!我要陪我妈!”
赵丰只想赶快走出最外面的那道门去,他加快了脚步。
严子惠被赵丰拦腰扛着,她整个身体折起来挂在赵丰的肩膀上,她的上半身在他的身后,她抬起头看着后面的警察和吴骏珂。
她指着警察怒斥。“你们没人『性』的吗?这是我和我妈的最后一面了,你们都不让我见吗?”
警察只当她是伤心过度,失去了理智,不予理会。
“骏珂,你让赵丰放我下来,再让我见见我妈。”严子惠恳求着吴骏珂。
谁都没有回答严子惠,只是默默的走在这个一条阴森的走廊上。
赵丰终于盼到尽头了,只差几步路,走了过去铁门一关,她要闹就随她去吧。
他刚拉开铁门,准备从里往外走出去,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疼。
严子惠咬着了他的耳朵。
这一下后面的三个人也慌了神。
严子惠口齿不清的说:“你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