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庆明帝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可以帮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佐证连蔓的身份。但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这样做,因为这种做法,确实过于冒险。
温书在为庆明帝把脉,就发现我们这位皇帝,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贸然开口,只是细细为他切着脉,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收回手。
“三小姐,朕的身体如何?”庆明帝立即回过神来,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还好,皇上的身体除了多年积累的疲乏,其他一切都好。”
“这个毛病,朕看来是好不了了。”身为一国之君,每日要处理无数的军机要务,想要静下心来歇歇,无异于痴心妄想了。
“皇上为了大杨百姓,也应该保重龙体。你现在还年轻,累一点可能还觉得没什么,等再过几年,身体就未必吃得消了。”
“希望到那时,能让朕劳心的事会少一些。不过三小姐,这些话,太后总喜欢这样说朕。”
“……”
意思是说她现在罗嗦的样子有点像个老妈子吗?
“一个大夫,难免会唠叨两句的,尤其在遇到不肯听话的病人时。”
“意思是说,朕不是一位听话的病人?”
“皇上认为呢?”
庆明帝歪着头想了想,发现他确实不怎么听话。
“朕以前听说,三小姐对所有病人都抱持着宽容和接纳的胸怀,唯独反感一类病人。”
温书笑了,“不听话的病人?”
“如果朕不是九五之尊,三小姐会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啊,何止是拒之门外,皇上是惯犯,应该拉入黑名单才对的。”温书说着,话又一转,“温书虽然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但却能理解他人苦衷。皇上这般辛劳,是为了大杨的百姓,温书又怎会不知轻重,顾及自己的一点小脾性。”
“三小姐,是朕的错觉吗,你现在可比以前严肃多了?朕还记得,在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十八皇爷让你来为朕治伤。你当时不但没给朕半点颜面,还言辞批评朕。当时朕被下了面子,还想找个机会出出气,还是十八皇爷阻止了朕,让朕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让皇上见笑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连孩子都有了,性情总会稳重一些。”
“这句话会让朕以为三小姐不再是过去那个快人快语的三小姐了。”
温书心里想,并非她不是过去那个温书,而是眼前的人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太子了。这样一个掌控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还像过去那样没有半点顾忌?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决计错不了的。
“朕倒是听说过一个人,颇有些三小姐昔年之风。”
温书苦笑,还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
“皇上这话可真让人难受,昔年,温书还没有这么老吧?”女人们听到这种话,总是会有点反应的。何况面前这位三小姐正当年华,还不到三十岁,说得像是那种看破红尘的老家伙,总是会让人哭笑不得的。
“这话是三小姐起头的,不是朕说的。”
“皇上言之有理,温书拜服。”
“许多时候,朕发觉三小姐一直将朕当成个小孩子。”而且三小姐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位大姐姐,在教训她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弟弟。
“皇上这话可是会吓死人的,温书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佯装长公主。”
“你啊,这么多年过去,整个人都谨小慎微,一点都没过去好玩了。”
温书忍不住想翻白眼,可庆明帝就对她盯着,她要是前一刻对他翻白眼,下一刻就准得被他拖出去。
唉!她的谨小慎微,也是皇上越来越喜怒无常逼的。
她回去,就想对六哥说,咱们换个地方住着吧,最好远离临阳城。即便皇上圣旨,十天半个月也到达不了的地方,清静!
宫里的这些主儿,她是一天都不想伺候了。
“我听说三小姐在出使大尧的时候,曾经和大尧尚医局的一位女大夫交好?”温书故意引开了话题,庆明帝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弃追问。
“皇上是说路御医?是的,我和小九都是她的好朋友,还有谢小迹,那次自大尧回来,大家最不舍的应该就是大尧的那位朋友了。”
“小九可是西门夫人?”
“正是如此。”
“那路御医噩耗传来那阵日子,三小姐想必也为这位好友惋惜不已。”
“不只是惋惜,是沉痛。曼声是个追逐自由、不喜拘束之人。不同于那些豪迈的江湖浪子,她最向往的是内心的自由。她可是整个月都呆在耳房,不离开一步,却无法忍受别人插足她的生活。”
“所以她选择了死亡?”
温书难受地闭了闭眼,点了点头。
“这件事虽然过去好久,我们一直无法释怀。但我们却知道,虽然她离开了,她却得到了解脱。”
“解脱?”
“皇上或许不知道,曼声身世坎坷,有着别人难以触及的隐痛。那些年,她冰冷的活着,不愿接触任何人,也不愿意让别人进驻她的心。她是一个死心眼的姑娘,认准了一件事,就不愿回头,也不给自己半点生机。你很难想象,这世上会有那么狠心折磨自己的女人。她对别人心软,对自己从来都是毫不留情……”
庆明帝有些失神,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
“朕实在想不出来,若是路御医有一天重获了新生,会变成什么样子?”温书口中的路曼声,绝对是一个最奇怪的女人。庆明帝确定他以前没遇到过,今后也未必会遇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