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王德多少还对姚平仲姚平季这两兄弟存在着一些儿轻蔑,因为觉得他们能够成为领兵的将军,也不过是因为是元帅的儿子罢了,但是这一路往京城过来,还真是对他们表示佩服(当然没有解除对姚平仲的戒心),因为他们至少敢指挥并真的指挥了千军万马:这真的是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是该向金人攻击,还是要派人到京城里去?”王德问完便有些儿后悔了:这当然是需要同时进行的事情了。
姚一摇摇了摇头,道:“不行!”
宗箭奇道:“什么不行?”
姚一摇解释道:“我们现在是一路溃军,他们刚刚打了败仗,现在完全就是人心惶惶的,让他们去打金人,必败无疑。”
人心惶惶!?
是啊?王德心里也真极是赞同姚一摇的看法,他不正是因为这样子,才觉得这些人难以指挥吗?
李桐也是附和道:“姚姑娘说得没错!”
“就是没有败仗,他们人心也不稳,现在还指望着他们再去打金人吗?”张迪的这个反问也确实是无人能解释。
王德心里虽慌,但一听张迪这话,不免有些儿发狠:毕竟都是当兵吃粮的,难道就那么窝囊打不了仗吗?
但是狠归狠,王德总还是保持着理智,确实是不能就这样子去打金人。
可是要怎么办?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但是看法都是比较的悲观,王德心里真是后悔不迭:我干嘛要把他们都召集起来啊!带着那一百多士兵,不是很轻松吗?
“夜叉!”几人是正焦头烂额之时,突然听见李忠的声音,随即见他走了过来,向王德问道:“今天刚回来的那些兄弟们让我来问问,啥时候,在哪里开饭啊?”
开饭?
王德!当然宗箭,李桐,姚一摇,还有总是对这些士兵瞧不上的张迪都是当场石化了。
他们原本都是饿过几天的人,大半天没吃饭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加上一路上都是他们在想着应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形,一时还真没顾上吃饭问题,李忠这一问,才是让他们想起了眼前最急迫的问题:这近万士兵要吃饭啊!
原本王德的两百多士兵是配有两个多月的军粮,所以这一段日子根本就不需要为吃饭发愁。现在配给给他们的军粮,如果还是给这剩下的一百多士兵,倒还能吃个十多天,但要是给这些士兵溃兵,一顿都不够啊!
王德现在是根本就没有军粮!
王德这时才又是深刻地理解到:原来当一军的统帅,不但是要能指挥打仗,还得是管他们吃饭啊?
吃饭!我到哪里给他们弄饭去啊!我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王德几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是又能怎么办!谁也不能当场变出粮食来啊!
沉默了一会,王德终于是说道:“现在我们肯定是没粮了,我想,现在也只能是带他们去找元帅,元帅肯定有粮的。”
现在的士兵都是姚古的士兵,原本就已经是备有粮草的,要吃饭找姚古,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但是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宗箭和姚一摇是同时的摇了摇头,否决了王德的这个提议。
王德一时不明所以,奇道:“不行?”
“你以前没带过兵!不知道倒也不奇怪,这个真的不行!”姚一摇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行,宗箭便已经是解释道:“一,虽然我们是宋军,是自己人,但前面是京城,京城没有皇上的圣旨,是不会让军队入城的……”
宗箭说得并不急,王德却有些儿急了,开口就问道:“为什么啊?我们都是来打金人的啊?”
几人都知道王德读书少,也不奇怪他会问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而张迪却是没好气说道:“因为他怕我们造反啊!”
在场几人,除了等候“指示”的李忠脸上惊讶,其他人全都是当场石化:张迪说的是正中要害,可是这话确实也实在是不能说,真好一个“心直口快”的张迪。
王德心中也实在是默然:他读书再少,造反是什么意思到底还是知道的……本来是想要开口“驳斥”,但脑子里随即出现了一个画面:几个人拿着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这不是强盗……可不是,一支军队拿着兵器,没叫你就跑到皇帝面前,这还真是很像造反……
宗箭是继续说道:“现在京城刚刚打了败仗,所以京城肯定是惊弓之鸟,不会开城门让我们进城的。
就是没打败仗,也不会随便开门让一支军队进城!
“那要是这样子,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王德确实是没有主意了。
几人也是彼此相望,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谁也没办法变出粮食来啊!而围在他们外面的那些士兵,其实根本就是一群不肯听话的人,又能指望他们做什么事情!
“郦……郦琼……”王德突然说道:“他是神弩营统领,怎么也是个将军,他会不会有办法?!”
王德虽然是不喜欢郦琼,但郦琼怎么都是一个领兵的将军,他总还是会有点儿办法吧!
王德现在能想到的而又可以见到的将军,也就只有郦琼了,除了找他想想办法,还真是没办法了。
王德让李忠把郦琼找来,没过一会,郦琼便走了过来,他也是一脸的颓丧的模样,看得出来,他也是又累又饿了。
“大小姐!”郦琼向姚一摇行了一下礼,转眼望了一下其他人,却并没有行礼。
要开口向郦琼询问,这等于是要求他,王德还真有点儿说不出口,一时犹豫了起来,姚一摇却是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军中缺粮,你知不知哪里有粮?”
郦琼今天被王德“摆了一道”,本来就是觉得屈辱,随着王德走了大半天,他也大概是摸清了王德的情况:不过是一百来人的一个进武校尉罢了,根本不是有资格指使他的人。
但是周围的士兵也不是他的部下,虽然那些聚拢过来的士兵中有几个是他神弩营的士兵,但一时还比不过王德,所以没办法夺权,而现在,可正是好机会。
“京城里有粮!”郦琼自然也是知道,现在京城是回不去了,便继续说道:“还有……金人那里有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