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正午刚过,师父便告知了段凌天去树皮屋的路途上要注意的事情,包括在什么时刻,什么地点大概等上多久便有人来巡逻,巡逻的人隔多久又会再来一次。
听师父这么说,段凌天方才明白他并不是听力甚于自己,而是对那个地方非常熟悉。
“只是师父跟那地方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看到那荒草丛生的院落里的破败木屋会如此伤心,难过?”
“啪!”段凌天正出神间,脸上就挨了师父重重的一记耳光。
“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师父厉声道。
段凌天摸着被打得发烫的脸颊,委屈地低声道:“记住了!”
“哼!你要是想敷衍我,不仅自己得不到好!连,连那个小姑娘都……哼哼!”师父说到后面,放低声音,冷哼了两声。
看着他目光中放出的凶光,段凌天不寒而栗。
师父怕他忘记,又将细节一条条说给段凌天听,再让他一条条重复出来,方才放心。
做完这些,师父用竹棍撑起身体,注视着段凌天,微微一笑道:“好!你可以去了!我会在这里照顾着那小姑娘的!”说完,就静静地看着段凌天离去。
段凌天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回过头来一瞥,却发现师父仍旧望着自己的背影。
树荫下的师父看起来干枯瘦小,丝毫没有让人惧怕之感,跟他真实的为人形成强烈的反差。
段凌天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同情,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但他这怪僻的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而正是这原因让师父眼神中总透露出一丝难以掩盖的凄楚。
段凌天翻过围墙之后,细细将师父告知的细节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方才谨慎地继续前行。
不久,他便顺利地穿过了竹林。
段凌天抬头看了一下日光,算好时间,藏在树皮屋的杂草中等待。
果然半个多时辰之后,只听那树皮屋内一声闷响,桌上的烛台只微微一闪火光便亮了起来。
段凌天正自诧异,便听见了两声轻灵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树皮屋内。
那人面向桌椅,背对着段凌天。段凌天看不见他正面,只觉得看上去他比天元上人要矮一点,两鬓头发黑中有白,应该比天元上人年龄稍大一些。
他身穿麻布长袍,坐下之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揭开小瓷瓶的盖子,将瓶口送到嘴边,仰头喝了几口。
然后一个人呆呆的在石椅上静静坐了约有一炷香时分,方才走到那地上的蒲团边,盘腿坐下。
这回他身形稍稍移动了一下,但段凌天还是未能看清他的全貌,只能看见他侧面的一部分,看他神色严肃,自带一股威严之气。
这人打坐了一会儿,便开始练起了功夫。
他初时出招极为缓慢,渐渐越打越快,到后来段凌天都有些看不全他的招数了,更别说要将他的招数记忆下来。
他招数变快带起的劲风,让屋内都响起了呼呼风声。
那风从树皮的缝隙吹出来,吹得外面的藤蔓都窸窣作响。
风拂到段凌天脸上,段凌天便如被几十根细丝抽打般难受,但他生怕被发现,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招数使到最快处,段凌天就只能看见衣袖晃动交错的影子,丝毫不知辨不清他的招式了。
段凌天心中暗暗惊异,这人能将招式使得这般快法,功夫不一定不同寻常。
正惊佩间,段凌天忽听屋内“啪”的一声轻响,那人的两掌掌缘相互交错时,竟击在了一起。
就这么一响,那人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掌而坐,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才又抬起双掌来,左看右看。
看了一会儿之后,再缓缓出掌,将刚才那快得看不清的招式反复演练了十几遍。
段凌天发现他每练一遍那招式,出掌方位都会有一点细微的不同,不像是在练习,而是在不停地揣摩到底哪一种出掌方式才是对的。
那人在这一招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理出头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又从头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