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已经会讲许多简单的人话了。

如“你好。”“抱歉。”之类简单的交际用语，不过索性，她并没有学会怎么问“我好看吗？”只能用手轻扯湛准衣角以引起对方主意，然后闪着大眼睛，就像是在询问。

湛准边驾马边与她玩闹了好一会儿，直到离石湖渐近，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蒲老爷？”

虽说湛准跑出来的借口就是来找蒲老爷，但他却也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遇见对方，并且，很明显，蒲邵脸上的表情是纠结的。他一手拽着笛子，在湛准到来之前都是低着头，眼中仿佛还噙着眼泪，似乎在做一个特别艰难的选择。直到看见湛准，他才又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抹了把眼泪，牵强地笑着向湛准打了个招呼。

“你为何在此？”

湛准停下了马，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拉着嗷呜一起站在了蒲邵身前，也是有些好奇。

“这个嘛……”

蒲邵背手转着圈，面对问题，他似乎有些不想回答，显得有些为难，但随即又苦笑着两手一摊，淡然地道：“婉儿她叔母不是病了吗？虽说，我跟家里那些小子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其实……病得很严重。”

说到这里，蒲邵顿了顿，又叹了口气，“不过，说是病，总是有药的嘛。虽然这药难找，但也是有的不是，镇上买不到，就只能我自己过来了。”

“药？”

听到这个词，湛准不禁一怔。

又很快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古书上记载横公鱼“能治异病”的那句话。

无疑，蒲邵口中的这个药，便是那横公鱼肉了。

这叫湛准尤其吃惊，因为他见过蒲邵与那横公鱼相处的时刻，大概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且，他也很清楚横公鱼昼在水中的事实，现在是白天，又如何去取鱼肉呢？

于是他不禁发问：“可蒲老爷提着个笛子站在这里，莫非就能找到药了么？”

“自然不是。”

蒲邵连连摇头，“实际上，我早已做好打算了。”

“却不知是何打算?”

“自我夫人病情加深之后，我加急从周遭城镇收购了所有的乌梅。”蒲邵说着朝身后的石湖望了一眼，神情却是忧郁。

湛准也跟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这才发现，虽然过来的路上动静不大，可这石湖边上，却已经是在大动干戈了。

一行人大约有二十来个，似乎都是蒲府的家丁，他们扛着一袋又一袋的乌梅，陆续朝湖中抛去。

湛准只觉得悚然一惊。

而只见他们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甚至于整个湖面的水都变了颜色，有些鱼翻着白肚皮浮出了水面。

终于，一条赤色从巨型鲤鱼越水而出，在空中拍出一道黑色的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