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耀倚在栏杆上抱着蛐蛐罐望着松都的方向暗自出神,而于此同时,徒步行走于荒野之上的湛准却也是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上次龙腾天际去到六堰山时,却是将他最为心爱的那匹小黑马留在了冰原上,所以,这次下山,不止是他,甚至是王定等人,也只能徒步前行了。
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又没钱,总不能去偷人家马厩的马。作为康伯府吏员,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那岂不是跟湛康伯没什么区别了吗?
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又因为六堰山和松都还有陵州并不一样,三千里的路,足以跨越南北,而湛准此行的目的地却是北方的陵州,又要徒步,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可想而知。
不过,说起来,虽然这个城市跟湛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从出生之后,到现在,湛准就从来都没有去到过陵州城,不是不愿意去,而是根本没有机会。
因为从小到大,母亲还在时,他还是个小屁孩,根本不晓得自己家世有多么了不起,又加上父亲是缉邪侯,事物繁忙,即便是到了节日,也是在康伯府里过的,顶多就去皇宫里转一圈,去陵州,是绝对不现实的事情的。而在自己母亲休夫后,湛准更是直接跟着自己父亲一起被逐出了湛家的家门,即便是长大了想独自一人去陵州看看,去湛家看看,可总是会萌生出一种退意。
所以,这次因为带着使命来陵州,湛晴岚甚至是有一丝期待的。
蒙于说,他有一个老朋友,好相处得很,只要开口,那家伙是一定会帮助自己对抗狐妖的,并且,不仅如此,这家伙本事还极大。所以,是对抗狐妖不可或缺的帮手,而就是这样一个在蒙于口中听不到半点负面形容的上古异兽,或者说室外高人,此时应该就在陵州。
徒步行了约莫三千里地,又耗费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这都算是快的了。这一路上,经历的艰难险阻自然不必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了,杀了多少妖就更别提了。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这次下山,并没有引来狐族的那两尊大神。只是些小妖罢了。
也该说是多亏了他们,使得王定,阎盛等人的本事都很有长进。
站在白雪一片当中,又快是春节,望向,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陵州城,湛准背带木刀,腰挎白玉符剑,衣衫褴褛,却是凸显出了一份别样的凄凉。
“嘿,老大,你这喷嚏打得张扬,依俺看哪,怕是这陵州城那湛家中,有人想你咯。”
阎盛不由调侃了湛准一句。
小怪物倚在湛准身上,而他只是轻微摆手,笑笑道:“我一个被父亲连累被母亲抛弃的无家游民,又怎会有人想我?”
“这可不一定。”旁边的钟周却是补充上了一件关键的事,“头儿你虽然名义上已经被逐出了湛家,算不上是湛家人,可是,这松都城中可还有一个与你关系颇近的尊贵所在呢。”
湛准不由一怔。寒风中颤抖的身子更显得脆弱了,要嗷呜时刻抱着他,才能叫他不跌倒坐在地上。
王定手搭上了湛准的肩膀,也是笑笑,“灵全话说得不错啊,晴岚,你也别太丧气了,要知道,湛大人虽然算不得是湛家人了,可是,亲生妹妹的血缘关系是分不干净的罢了,那湛姬与皇上可还是有一个儿子的,而这位陵王耀公子,可是就在这松都城中啊。”
抬头望那高耸入云之楼,月色之中,湛准被雪遮得朦胧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上面有个熟悉的人影,他穿着白衣,在赤木雕琢成的高楼与满是黑色的夜里披着星光,闪闪发亮。
这一天,湛晴岚带着王定,阎盛,钟周,嗷呜四人入了陵州城。
问路人到了陵王府门口,他对当值的吏员说了来历。这些吏员都得了自家陵王交代过的,知道这个叫做湛晴岚的小子对于自家小王爷来说有多么紧要,于是也不向湛准解释,只是叫他进府静候,随即飞一般的跑出府里,往那高楼上而去。
片刻后,只见一道人影于天际中坠落,散落着白色的羽毛,双臂张开恍若一只白色的鸟,腾空往下,直落陵王府院中。
“嘿,好久不见。”
姬耀还是往常那副见湛准时的周全样子。
而湛晴岚见着来人,却是有些微微愣神,片刻后才答了一句:“好......好久不见。”
“我曾经说过,你来找我时,最好不要再是古木小吏,却不知,如今做到什么程度了?”姬耀笑着询问了一句。
湛准看着对面这白衣翩翩公子的眼睛,却是立刻解下了腰间的白玉符剑,递给了姬耀,“你看看这剑,猜我做到什么程度了,开什么玩笑,兄弟我除了斗蛐蛐输了你一次,还有什么时候叫你失望过。”
月光下,两个饱经沧桑却还极其年轻的男人对视,竟然都一时间都笑得如孩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