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义芜镇上蒲家的荷花池亭边上,已经成婚很长一段时日的蒲婉与蒋闽相互依傍。为人母亲的小姐怀中抱着一个虽已睡着但笑容灿烂的可爱小男婴。
“你看看他,睡得多舒服呀。”
这娃儿小名叫做白衫儿,具体意思就是希望他不要再像自己父亲或者叔父一样,再行缉邪事,也不要随自己外公,再入仕途,活得健康平安就好。
因为康伯府吏员的服饰便是青色,而朝中大部分吏员服饰都是红黑相间。至于白衫儿,便有着白身的意思。
做个平常富家翁,讨个不好也不坏的媳妇,继承一份还算不错的家产,有些自己的小爱好,如弹琴,书画,成个名气不要太大却也不小的雅士。这便是蒋闽对于自己儿子最好的愿景了。
“这舒服,可来之不易啊!”
蒋闽微微抚了一下孩子的眼皮,逗了逗他的下巴,眼睛却又望向了天的远方。在距离自己有很长一段路的北方,他看见天空似乎被染上了冰雪,又有羽毛从天空中落下来,又好像,有一股灰色的灵力在向这边飘过来。
“说起来,白衫儿还没有个正经名字呢。”
蒲婉看着他,刚刚还喜悦的表情却是变得有些儿微怨在其中,他刚刚环抱着白衫儿的手却突然垂落了下来,别过头去不再看蒋闽。
“你要走?”
蒲婉语气冷淡,仿佛在一瞬之间便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是蒋闽和蒲婉之间的一个约定,白衫儿的名字,应当由湛准来取,因为,他们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太平,还是全仗了湛准愿意背负起那柄缉邪刃。虽然那是柄假的缉邪刃,但就是这把假缉邪刃,却换得了义芜镇与整个蒲家的二年安宁。
可是,现在湛准音讯全无,他这个做兄长的,又怎么能真的在这义芜镇上安享太平?
“婉儿,不是我想要这样做,只是,我没有办法......”
“不用说了。”没等蒋闽将话说完,蒲婉便抱着孩子起身,同时冷声道:“你首先是缉邪侯之子,其次是湛公子的兄长,然后才是我蒲婉的丈夫,最后才是白衫儿的父亲。你会想要回松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作为妻子,我不会拦你。”
讲罢,她便抱着孩子往院里的方向走去。
蒋闽微微叹息,看着她的背影,又吩咐了一句:“既如此,你能否帮我使人唤子固过来?”
“才不要,我忙着呢。”蒲婉头也不回地冷哼了一声,“你自己去骆府找他。”
“行吧。”
蒋闽无奈点头,也果断起身,跟在了蒲婉的身后,可走着,却发现这位蒲小姐去的方向却有些不对劲。
“你这是做甚?”
“还能作甚?”
面对着蒋闽的疑问,这位蒲小姐却显得极为理直气壮,她将手中的孩子放到了软榻上,又开始忙活起来,“你都要回松都呢,我作为妻子,难道还能不跟着啊!你和孟子固两个男人,都大手大脚的,若是没我在,怎么能照料好自己?并且,话又说回来,若是你在松都死了,那我儿子是不是要一辈子都没有父亲了啊?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一起死在松都呢!”
“这......”蒋闽想反驳她,可是细细一想,这才是自己老婆的风格嘛,所以,他紧皱的眉头这时竟然舒展开了,同时脸上也挂上一抹奇特的笑意。
而那边的蒲婉也松了些口,“别在意,我开玩笑的。去松都嘛,哪会有太大的危险,即便是有危险,我也是会在第一时间抛弃掉你抱着孩子跑的。我这次去啊,只是因为我父亲在那儿,总得让孩子见见外公不是?”
“那便行。”
蒋闽轻松应和着,便出了蒲府大门,往同一街上不远处的骆府去了。
别说。
那骆家的二公子骆帜,其实现在应该说骆当家了,那位骆当家啊,别看以前轻佻无度,十足一副败家子的姿态,可该说是基因好呢还是他以前大智若愚呢,这家伙现在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一年多的时间,他竟然又将骆家的产业做大了一倍有余。现在不止是义芜镇,就连周边的一些城镇里,几乎都遍布了骆家的产业。
也是了不得!
而依着骆家与蒲家的关系,骆家的护院也是都认得这蒲家的姑爷了,也不肖多说,直接就放他进去了。
“什么!你要带孟子固去松都?”
而刚进到屋子里,说出第一句话了,那骆当家的便开始暴跳如雷起来。
“姓蒋的!你给小爷听好了!你自己要去松都送死也就罢了,蒲小姐是你妻子,她要跟着你去我也管不了!可是姝儿是我妹妹,我绝不能让你害死了他!赶紧给小爷滚!趁着姝儿还没听见,赶紧离开这儿!滚回你的松都去,不要再让小爷看见你!”
其实,骆帜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并不奇怪,因为一年多前,大概是湛准离开后不久,那狐妖江月来过一次,不过,他看过蒋闽的缉邪刃是假的之后便离开了。可虽然如此,也给整个义芜镇上带来了不小的震撼。那时蒋闽便与他交代清楚了,其实,这一系列事件的前因后果,都是因为松都城狐妖事件引起的。
不过,若真是说,骆帜这反应也实在有些太过度了。
蒋闽并不是一定要来叫孟子固跟他一起回去,只是因为,当初湛准打了两把假的缉邪刃,而一把,他自己背着,用来转移狐族的视线。而还有一把,由蒋闽背着,用以让狐族确信,湛准身上背着的那把是真的。而真正的缉邪刃呢,其实是在孟子固身上。所以,这次,蒋闽过来,其实只是为了要把缉邪刃拿回来罢了,至于孟子固呢。
按照他那脾气,即便是蒋闽不叫他,他自己听说蒋闽走了,也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一起来的。
“骆当家何出此言啊?子固是我康伯府吏员,我今日来此,只是为了与他说明情况,即便是他不愿意去,我非他上级,他完全可以选择不与我一起。至于令妹,自然是要留在义芜的。怎么却说是我害死了他?”
听着蒋闽的话,骆帜是更加激动了,“叫你滚你就滚!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不懂吗,那孟子固是个什么性子你会不知道?他若是晓得你要回松都?莫非他还能不跟着?至于我妹妹呢,她现在有孕在身,但是她的性子可一点和从前没变,若是晓得孟子固要去松都,她决计是要跟随前去的。所以!你赶紧给老子走!趁着孟子固和我妹妹还不知晓这事,悄悄地走!不要留下一点儿痕迹!在我妹妹把孩子生下来之前,我哪儿也不会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