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您换点热的。”李磊没再接着喂。
“我等会儿再吃,”曾老太太说话有了点力气,“吃不下了,歇一歇。”
因为疼痛,她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都没吃,这一下子不敢吃太多,而且此时她有点想呕的感觉,也不敢再吃。
吐了,就浪费了。
李磊把碗放在桌子上,问曾老太太:“要不要躺在床上休息?”
曾老太太摇头。
李磊站起,弯腰扶曾老太太:“我还是扶您去床上吧。”
曾老太太往后缩:“睡不着。”
李磊坚持:“阿姨,您刚才痛成那样,肯定很累,您就是睡不着,躺着也轻松些呀。”
“睡不着,躺着更难受。”曾老太太抓紧沙发背,像个耍赖的孩子。
李磊放弃:“那您就坐着休息会儿吧。”
他心里酸痛。
曾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看似豪华,却没人陪着说话的单人病房,疼痛起来,药石无用。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放疗来止痛了。
可是,放疗要做到一定的射线剂量才能起效。
“阿姨,您休息,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李磊向曾老太太告辞。
“磊磊,你有事吗,没事的话陪阿姨说说话,”曾老太太挽留李磊,“我坐着也难受,说话会好受点。”
“阿姨,我自己还没吃饭呢。”李磊找借口。
曾老太太必须强制她自己休息来积攒体力了,否则这么下去怎么受得了。
只要他离开,以曾老太太要强的性子,肯定会让她自己处于休息状态的,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
“我不信,你买饭去了那么久,自己没先吃?”曾老太太这回是真耍赖了。
“阿姨,您知道哪家店里有卖疙瘩汤的吗?”李磊苦笑。
哪怕是“老北家的”这种以北方风味为主的饭店,都没有疙瘩汤卖,因为当地人吃不习惯。
曾老太太不说话了。
她跟着李磊的母亲来到南方,和这座城市一起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变化,她对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很熟悉,她知道,这座城市没有哪家店卖疙瘩汤,那这疙瘩汤,应是李磊自己做的。
可她不想承认,承认了就表示她同意李磊走了,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呆在病房。
“您好好休息。”李磊说完,也不管曾老太太是不是愿意,他出了病房。
再不走,他怕会管不住自己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