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很晚了,小林子才醉眼朦胧地拎了一大包东西从超市里面走了出来。他还算回来得及时,如果再晚回一会儿,学校的电门一关,门卫就下班了,他在学校门外就是喊破嗓子,也没有人来搭理他。如果让他跳进来,他就是有那颗心,也没那颗胆子。
他一脚踏进校园,一路小跑,很快回到了寝室。班主任老师见他回来,把屋门轻轻一关,悄悄地把他拉到了一边,指着床上的李慕林小声地对他说:“这是哪个班的学生呀?他怎么喝成这样了?你一天都没上课,你是不是去找他喝酒去了?”班主任老师咧着嘴,苦不堪言地问他。因为他不认识李慕林,让小林子有点儿意外。在这个学校里,凡是交流经验丰富的人,谁不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李慕林啊,如果要在操场上吹上一阵西北风,他的名声,顶风都能绕操场走三圈。
“老师,你怎么能不认识他?他就是原来是高一(二班)的李慕林。现在,他早就不再学校上学了,他已经报名参军了。今天上午,我在武装部门口看见他,也觉得挺意外的,我俩就去了一个小酒馆,没想到把他喝成这样。”小林子见班主任老师这副慌张的面孔,马上如实禀告。
“啊,是这样啊。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吧。你看看你,怎么能把他喝成这样呢?你们这些学生啊,都什么好话都听不进去,知道吸烟喝酒都不是什么好事,都明知故犯。今天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再也不许出去喝酒去了,让我知道你再带人偷偷出去喝酒,我就不能轻饶你!你俩还没吃饭吧?要不一会儿给你俩捎回两份?”班主任老师半真半假地说着,伸手推开屋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他正准备去餐厅吃饭,回头对着小林子问了一句。
“不用,不用。老师,你先去吃饭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我刚才在超市买了一些小食品,吃的,喝的都有,等他醒来再说吧。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到时候再说吧。老师,你去你的吧!”小林子急忙说道。他把李慕林带回寝室来,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再让老师给他俩买饭,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好吧!”老师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床上的李慕林一眼,摇了摇头,默默地走出门去。小林子见老师走了,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感觉屋子里面的酒味太重,就把屋门虚掩了一会儿,一股冷气穿堂而过,他全身都打起了哆嗦,他马上又把门牢牢关紧。
幸亏屋子里面摆了两张单人床,他和李慕林还能勉强在自己的床位上凑合一夜。他站在床前,看李慕林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就躺在李慕林的旁边,把两只手枕在脑袋下面,两眼望着天棚上的灯柱,心里想:才两瓶啤酒,他怎么就喝多了,大概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吧。
深冬的早晨,寒得入骨,冰冷的天空,像一块凝固的冰块,很难有适应的温度。早晨一出门,天空雾茫茫的一片幻城,像一道柔软的屏障,瞬时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远处的楼房,近处的树,都挂上了一层银白的树挂,像一片波澜不惊的海,远比想象的冷漠与凝重。
胡冬雪背着一个背包,从寝室的台阶上轻盈地走了下来,径直走进操场上的小路,往教学楼那边走去。她的上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粉红色棉服,下神穿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妈妈亲手缝制的棉鞋,软软地踩在脚底,似乎还带着她妈妈的温度。
她低着头,慢慢地走着,她的目不斜视的目光与前面的地面,始终形成一个倾斜的角度。她嘴里呼出的气息,都凝固成细小的水滴,变成小小的冰晶,都挂在她的围巾上。她朝前走着,长长的马尾辫,垂在脖子的后面,随着前移的脚步,有节奏的甩来甩去,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非常好。
这些日子,胡冬雪在历史老师的寝室里面住得很好。眼不见,心不烦。因为没有了任何干扰,她便少了一些没有必要的烦恼。她预习的进度很快,后面的课程还没有讲,她都一节一节地自学完毕。
她每天的日常,都被学习计划排得满满的。当同学们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胡冬雪依然像往常一样,除了中午和石头一起回到出租屋里吃午饭,其余的时间都穿梭于教室和寝室之间。自从搬到历史老师的寝室后,胡冬雪就不在教室里唱压轴戏了。她的作息时间,不紧不慢,被自己安排得有条不稳。
环境变了,心态也就跟着变了。每天晚上,她坐在历史老师用过的台灯下面学习时,历史老师就坐在旁边看小说。有时候,胡冬雪累了,历史老师就跟她聊天,她们一起谈论玛格丽特的《乱世佳人》,谈论丹尼尔的《鲁滨逊漂流记》,谈论《红楼梦》,谈论很多中外的经典名著。历史老师的声音特别的好听,像灿烂的阳光,像潺潺的流水,像美妙的旋律,慢慢地流进她的脑海,然后没有一丝杂念地渗透在血液里,让她感受着语言的魅力和文学的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