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胡冬雪坐在里屋做题的时候,突然听见爸爸又合那个女人吵了起来。“这女人又是怎么了?白天不消停,怎么连晚上也不消停,她这是要干嘛呀?”她急忙放下笔,小心翼翼地凑到门口,她把耳朵贴在门窗上,静静地听了起来。他们躺在炕头上高一声低一声的争吵,而且越来越激烈,她听了半天,终于听出点儿眉目,好像都跟钱有关系。
只听那个女人絮叨着说:“我来你们家这么多天,你就给我买了几件衣服,什么都不给我。眼下这都快过年了,你是不是多少给我点钱花啊?”女人的声音非常的强硬,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甚至比要账的人还凶。女人一直唠唠叨叨地说着同样的话,胡大海却一点儿动静没有。他的沉默,让女人的嗓门突然提高了很多。胡冬雪一直就很纳闷,这女人整天缠着爸爸死气白咧地要钱,也不像是来和爸爸过日子来的,她简直就是一个讨债鬼。而爸爸现在的出境,就如同是恶鬼上身一样。
“你倒是说句话呀,一提到钱,你就跟我装哑巴是吧!我算看透了,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把人弄到手了,说过的话就都不算数了!你更是,得了便宜卖着乖,一点儿也不可靠!”女人撒泼打赖,蛮横的职责和无理取闹,刀刀见血,直刺胡大海的软肋,让他难以招架。他本来手里就没有多少钱,这大半夜的,又被女人凭空抢白,也只能是忍气吞声了。
可女人一再的得寸进尺,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直撞脑门,他喉咙里面,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这几天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用钱换来的?加上前几天进城花的一万多元,我给你的还少吗?可也差不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胡大海的声音,像打雷一样,不过女人并不认账:“哎呀,给这点钱,这就差不多了!你咋这么容易满足呢?你也不好好想想。你那两个赔钱货,从小学上初中,从初中念高中,以后还要读大学,她们花钱,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我朝你要一点点的过年钱,你就心疼了!看出来了,你心里就有你那两个女儿,一点儿也没有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来了!”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女人软硬兼施地要挟着胡大海,还不停地挑唆着胡大海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这就是一个农村泼妇惯用的欺夫手段,经过这几天的磨合,胡大海天天领教,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女人终于露出了狡黠的嘴脸,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多余胡冬雪和妹妹碍她的眼啊。胡大海也不是傻子,当他听见女人直接针对两个女儿时,立刻反驳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她俩要是出息了,你不是也能借光吗?两个孩子天天帮你干活,你说话得讲良心,不能随便乱说。再说冬雪在外面自己也能挣钱,自从她妈死了以后,她就没有朝家里要过钱花。”胡大海恹恹地说着,作为父亲,他没有好好照顾好孩子,他的心里应该是愧疚的,他听了女人的话,心里自然伤感。随后,他又沉默不语了。他不想再跟女人争吵下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是没名没分的半路夫妻,把日子能过成现在这个样子,大都为钱而来。
女人见胡大海不说话,突然从炕头上坐了起来:“你不说话,就没事儿。你不是说给我两万块钱吗?钱呢?是不是说说就算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像你这种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男人,我跟你过得有啥意思,还不如赶紧散了算了!”女人说着,又用委屈的强调软磨硬泡地折磨胡大海。
“好了好了,这黑天半夜的,你可别闹了,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呀?都这么大岁数,说话也没个把门的,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不就是想讹我两个钱儿花花吗?等过了年,把院子里面的那堆苞米卖了,钱都归你管,我让你慈禧太后,这回满意了吧!”胡大海终于做出了让步,他的承诺太过于草率,他就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万一跟他过不长,再跟人跑了,他可就赔上血本了。
胡冬雪听到这里,气得咬牙切齿:“什么东西,竟敢跑到妈妈的炕头上撒野!”她啪的一声,使劲地踢了一下暖阁的门,里屋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