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看出来了,这面不是火头军做的。他们做的面不做成一团浆糊,就已经算是合格的火头军了,自然没有这个水平。”
姜铁心呵呵两声:“你少在这个给我打马虎眼,我这人最看不惯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
刘三才一边给姜铁心抄面条,一边跟他说道:“伯爷,咱们乞活军能够在草创阶段,就取得今日的成就,确实是天下少有的强军。可是草创阶段的很多做法,毕竟还是有些草率。
想要真正的站住脚,还是得好好清理一下,让这支军队里面的事情都有规矩可循。”
姜铁心接过碗,先将碗里的荷包蛋咬掉半个,然后才接话:“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想让军队变得正规化。可是你说的这些,跟这碗面有什么关系?”
刘三才也不客气,他来的时候可是带着两个碗的。给自己也抄了一碗面条,只是里面没有荷包蛋而已。他一边呼呼啦啦的吸着面条,一边说道:“这碗面是牧水做的,就是牧石的妹妹。原本我也不知道,正巧碰见她往你的营帐里走,就半路上把这铁锅跟碗都接过来了。
我问了一下,这丫头说是池丽格乐的吩咐。因为担心波也在外面没有人照顾,池丽格乐就把她给派来了。原本学生是不该掺和这些事的,可是想一想学生进入乞活军寸功未立。可是伯爷待我如此优容,学生惭愧之余必须得尽心给伯爷办事。所以就厚着脸皮跟伯爷说这事,希望伯爷不要怪罪。”
姜铁心听完事情的原委,还是有些生气的:“池丽格乐这是胡闹,牧水有牧水的活要干。她把牧水派过来,那牧水的活谁干。我又不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懒人,这面条的做法还是我先琢磨出来的呢,用的着专门找一个人照顾我?”
听到姜铁心有些生气,刘三才就不再说坏话了。他在乞活军启程的时候,看见池丽格乐将发式改成了妇人的样式。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连忙笑道:“池姑娘也是一片好意,况且咱们现在乞活军不是还没有立好规矩嘛。正所谓法无不准即为准,所以她也没有错。”
姜铁心刚才也就是故意那么一说,实际上也没有真的为难池丽格乐的意思。他现在毕竟也是一个贵人,受人伺候也成了习惯了。让他自己动手下面条是不可能的,怎么说也少不了一个伺候自己的人。要是见了池丽格乐,他还得夸对方懂事。不过对别人就不能这么说,得给别人一个台阶下。现在看到刘三才也还算懂事,就顺坡下驴:“也就是军师给她转圜,我才饶了她。要不然非得给她好看,让她知道什么叫军法。”
说完这话,姜铁心继续吸溜自己碗里的面条。这锅面是牧水做给他的,原本也没想到会有人来蹭饭。所以做的不多,要是不吃快点,一会可就没了。
刘三才一来懂事,知道不可以跟伯爷抢,二来他是来说是的,又不是纯粹为了蹭饭。所以他吃的不急,还是边吃边说:“伯爷,你这可是说到点子上了。乞活军建军的时间太短,所以很多规矩就没有立起来。比如说这军法,实际上就没有完善。
自古以来军中就不许有女子待着,一是怕让主帅沉迷女色,无端堕了雄心壮志。二来也是怕下面的士卒心猿意马,导致战力的衰退。现在乞活军的军需都是家眷,所以难免会有女子。在草创的时候还能这样,一旦正规起来,可就不该如此了。
历来扶老携幼带着女眷的军队都是流民,哪有正规军如此行事?虽然乞活军的士卒多半都是流民出身,可是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名号,就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姜铁心原本还是挺支持刘三才的说法,乞活军确实需要正规化,可是听到这儿,却皱起眉头。因为他并不想像别的军队那样,将军需部门也划归到军队里来。因为那样难免会让军队变得臃肿,而且也不利于军队的战斗力的提升。他斟酌了一下,然后才跟刘三才说道:“军师,我觉得你说的未免有失偏颇。在军中定制军法管束士卒,这的确是一件紧要的事情。
但是军需部门如果正规化,就会浪费很多本来可以上阵杀敌的青壮。不如让那些老弱妇孺负责军需,只在运输的时候才用一些青壮。这一次也就是因为军情太紧急,所以军中才没有后勤人员参与。否则就像做饭、洗衣或者照顾伤病这些事情,我都是准备让后勤部分负责的。
男人干这些琐事实在是太浪费,这些事情终归是女人的活计。我已经交给池丽格乐负责,以后也不会改变。所以军中会有一些女人待着,以后这一条也不会变。他们不算是女兵,甚至整个后勤部门都不算正式军人,他们还是平民。
我乞活军士卒是脱产的军人,是能够脱离军需打仗的精锐。必要的时候,整支军队只带三日口粮行军,就食于敌境。如果带着繁杂的军需后勤人员,如何做到来去如风。可是不带着这些人,那么一水的青壮岂不是浪费?”
姜铁心说的也有道理,刘三才听了也挑不出什么明显的错处。不过他还是有些纠结:“男女混杂,总归,总归有些不妥。”
“哈哈。军师的意思我明白,这样男女混杂多少会有些影响军心。可是军师想过没有,为什么自古以来军队扎营的时候,都会惧怕炸营呢?”
炸营和扎营只是一字之差,可是韩裔却是大大不同。刘三才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人,略微沉吟就想到原因:“行军打仗本来就是要人命的事情,士卒的性命都是提在裤腰带上的。一旦有些风吹草动,难免就会过度惊慌。到时候在夜里难辨敌我,就会自相残杀导致炸营。”
“既然军师想到了原因,那么这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呢?”
“有两个办法,一是军法森严,让士兵胆寒。那么即使在最恐惧的时候,他们仍然忌惮军法的可怕。就会尚存一丝理智,从而听从军官的指挥,从而将损失降到最低。
二是怀柔,让士卒的心情不至于过度紧张。
这两个法子都是各有利弊,军法太严,一旦无法压制的时候,扎营的危害就会更大。如果怀柔过度,又会让士卒不畏惧军法,从而更容易炸营。”
“军师的看法没错,对付炸营自古以来就是这两个法子。我却另有一计,可以将炸营的危险降到最低。那就是降低士卒的紧张,那么他们就不会昏头昏脑的因为一点小事就导致整个军队的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