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堂托起她的脸,眼中满是爱怜。
于虹婷当然知道柳云堂不会害她,她怕的是,柳云堂不再爱她。
得不到的东西,朝思暮想;得到的东西,害怕失去。所以说,得不到是苦,得到也是苦。欲念在,忧愁在;执着心,痛苦心。不执着,无欲望,人活得自然轻松喜乐。
担心失去爱,于虹婷必然焦虑。她就像江城大街上其他姑娘一样,挽着情郎的胳膊,心里头胡思乱想,生怕一阵风吹来,情郎被吹到九霄云外。
她故作轻松地问了句:“哎呀,我差点忘了!雇你查案的方清影,你们还联系吗?上次在马尔斯餐厅,我见她头上戴的丝绒发夹很特别,想问问她是在哪里买的。”
她今晚说了那么多话,皆是这句话的铺垫。她对方清影一见“惊”心,不弄清楚柳方之间的关系,便永无安心之日。
“等我见了她,帮你问问。”柳云堂披上大衣,随口一说,准备关灯走人。
“她的案子,还在处理吗?”
“差不多了!”
柳云堂对客户的私隐严防死守,所以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案件具体情况,很难。
他不愿对别人过多谈论处理过的案子,以至于女友央求,也只是了解个大概,知道方清影无意中得知蜜蜂社的计划,男友才会找到赵警长,有所防备。
“我听说舞女很会勾搭男人,手段多着呢!”于虹婷坐上黄包车,笑着说:“你当心,别被她利用,叫她劫了财!”
她哪里是担心钱财,分明是忧心柳云堂被劫了色!
“放心,我有分寸!”柳云堂露齿甜笑,目送人力车融入浓浓夜色。
他没有回家,而是漫步至一栋老楼前。
推开大门,直奔三楼。他在一扇门前停脚,咚咚咚一阵敲门。
住户是一名老妇,身披印花长衫,脸上涂着厚重脂粉。她问明柳云堂来意,像是记性不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对,我之前把房子租给他。住了好几年,后来不住了。搬去哪里不知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外甥女的朋友。我们找不到他,十分惦念。”
柳云堂此行的目的,是为调查范俞的去向。他没有告诉方清影,而是默默帮她找起了舅舅。
他想从老妇口中知晓些信息,比如范俞说起过什么事,聊起过什么人,平时有什么爱好,具体在哪里工作,是否留下什么物品。
老妇也想帮忙,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近几年记性越来越差,就算当年知道些什么,现在已是记不得。
“他说在江城帮朋友跑买卖。哦,我记得他不吃肉,有一回我特地带了条鱼给他,他说他吃素,没要!”
说起范俞留下的东西,除了些报纸书籍,就是些不穿的旧衣裳,似乎对寻人毫无帮助。
柳云堂抓抓头发,有些失望,跟随老妇进屋瞧了眼堆在墙角的几本旧书。他拿起来一本本翻看,希望书页中能夹有线索,哪怕是一个电话、一张照片、一个字条也是好的。谁知看来看去,仍无所获。
“光明书局?”他合上书页,一一看后,竟发现这几本书皆出自光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