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男两女,被船员请到同一间屋子里,美其名曰这是专门接待外交人员的“贵宾休息室”,其中一名男子声称自己属于探亲,与外交无关,仍被连哄带骗地带过来。
陆叶舟站在角落里,摆弄桌上的诸多仪器,绝大多数他并不了解其用途,却表现得像是专家,无论什么人进来,他都不抬头、不转向,专注于手头上的细致动作。
在他身后,并排站立四名身穿制服的壮汉,全是他从船长那里借来的船员,还有四名高大的机器人,它们的本职是船外维修,如今被叫过来撑门面。
陆林北待在隔壁的房间里,通过监控器观察这边的状况,看到陆叶舟认真的样子,既感觉好笑,又有些敬佩。
作为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他怎么也想不到叶子会有如此严谨的一面。
七名甲子星人到齐,一男一女互相配合,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抗议,陆林北看得出来,这两人是下属,真正的头目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双手放在衣服兜里,看似满不在乎,其实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就在仔细观察。
年轻人往往职位更高一些,这是甲子星独有的现象,原因很简单,老年人接受融合改造通常是为了治病,年轻人则多一些理念上的认同,因此更愿意为甲子星服务。
陆叶舟转过身,脸上露出微笑,不是那种给对方以安慰的微笑,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态,好像审案的警察,明明已经掌握一切信息,却非要对方亲口承认才肯满意。
等两名抗议者气势下降,陆叶舟开口说话,连腔调都与平时不太一样,更缓和,也更坚定,哪怕是提出问题,也像是在宣布一项重大决定。
他先报出每个人的姓名,目光总要在对方脸上停留几秒钟,然后才开始报下一个名字,“你们当中有三位从前是翟王星人,欢迎回家,还有四位来自其它行星,欢迎你们来做客。”
“我们现在是甲子星人,受邀前往翟王星,理应受到公正对待,你是哪个部门的?有什么权力将我们叫来?刚才我在休息舱里见过你,向一名乘客索要电子设备。”那名提出抗议的男子强硬地说。
“我姓陆,叫陆叶舟,来自翟王星参谋总部军情处,是一名调查员。”陆叶舟选择实话实说。
军情处的名头确实更唬人,七名甲子星人脸色都有变化。
陆叶舟继续道:“长话短说,为什么请诸位过来?因为我们接到情报,说你们当中有人携带违禁物品。”
“我们登船的时候,所有物品都接受过检查。”那名男子依然强硬。
“所有物品都接受过检查吗?包括你们的大脑?”
那七人脸色又是一变,那名提出抗议的女子开口道:“星际旅行从来没有检查大脑这一项,你不要在这里胡乱编造规则。”
“唉。”陆叶舟轻轻叹息一声,“各大行星制定规则的时候,人类的大脑还只是大脑,除了隐藏一些私人想法,装不了其它东西,现在不同了,有些人的大脑变成容器,可以用来携带更危险的东西。”
“我的大脑与从前一样,没有你所谓的‘携带’功能。”女子表现得更加恼怒。
“我知道。”陆叶舟的模样就好像他真的知道,其实在乘客资料里并没有相关记载,“我也知道,并不是每名甲子星人都与你一样,选择保留原始的大脑,而是多少做了一些改造,对吧?”
陆叶舟的目光投向那名一直没开口的头目。
这是猜测,也是冒险,陆叶舟却很自信,他不懂得如何辨别改造过的大脑,但是在察言观色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能看出哪些人的神情改变是单纯的意外与惊恐,哪些人是在试图隐藏真相。
头目的脸色又是一变,显然已被唬住,终于开口道:“八大行星没有任何法律禁止大脑改造,也没有任何法律允许对大脑进行检测,我是甲子星外交人员,拥有豁免权……”
陆叶舟不客气地打断他,“翟王星军情处不承认任何权力。”
“我们会直接向翟王星理事会提出抗议。”
“可以,到了翟王星,你们可向任何部门提出抗议,军情处不会阻止,但是此时此刻,你们必须接受军情处的检查,如果一切正常,你们会得到我本人以及军情处的道歉,如果有谁携带违禁物品,就该是你们道歉了。”
隔壁的陆林北露出微笑,陆叶舟总是将“军情处”挂在嘴上,一是威慑对方,二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希望运气不好的时候,这些甲子星人能揪住军情处不放,给他一点回旋余地。
头目当然不会明白对方的用意,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明白,你们翟王星明明是与经纬号交战,军情处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们甲子星人?”
陆叶舟紧紧在盯住此人,“因为你们携带的违禁物品就是经纬号的程序人。我相信,你们有可能是无辜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一个容器,即使有程序人入住,你们也一无所知。但是对军情处来说,拦截程序人就是与在敌方士兵作战,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因为这是战争,不是外交,也不是警匪游戏。”
陆叶舟的语气逐渐严厉,说到“战争”两字时,突然加重声调,像是抛出一枚威力强大的爆炸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