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任何特殊对待都可能让张大娘心理压力更大。
房间里很安静,平躺在床上的张大娘,脸色暗黄,鼻息微弱。柱子的大姑正在用棉签蘸水打湿张大娘干燥的嘴唇。
柱子大姑抬头看了一眼董老师和辛佟,大概猜到了来意。客气地点头打了个招呼,又指了指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却未动过的甜薯粥,无力地摇摇头。
董老师示意柱子大姑过来,让身边的辛佟过去试试。
只见辛佟在张大娘的床边坐下来,端详了一会老人的脸,便开始轻搓起自己的双手。
待掌心暖和起来,辛佟又攥动了两下,然后才将手掌轻轻地贴在张大娘头部两侧的蝶骨上。
很快,她便听到张大娘叹了口气。辛佟连忙将身体凑得更近一点,小声地用启东的发言问道,“大娘,您哪处不安身?可要告诉我。”
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又两天没有吃东西的张大娘,此时已经十分虚弱,意识也有些意识模糊。
也可能是因为辛佟说的是家乡话,老人把“大娘”两个字听成了“娘”,突然激动起来。睁开眼,看着辛佟,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英子啊!你回来了啊?你爹他……他没了啊……”
张大娘用非常嘶哑的声音哭诉着,她仍然无法面老伴离开的事实。
这时候,柱子和他大姑也开始哭了起来,董老师连忙让大家离开房间。
辛佟左手握着张大娘颤巍巍伸出来的手,右手又轻轻覆盖着老人头部的颞骨部分,俯身到张大娘耳边,轻声地安慰道。
“娘,爹在那边已经不遭罪了,但是看您还在受苦,我和哥也很伤心。我们就想您吃点东西,您还有我们还有大鹏。”
张大娘不说话,吃力地侧身面对着辛佟,卷着身子。竟开始一边流泪,一边痛苦地呻吟起来,嘴里念叨着陈大爷的名字。
辛佟知道,接受亲人离开的事实是需要时间的,即便是张大娘理智上是接受了,可是情感上也无法接受。
所以,悲痛的情绪需要宣泄,大娘想哭,就让她哭一会儿吧。
辛佟将右手放在老人的后背,隔着被子轻拍着。张大娘哭了一会儿,实在没有了力气,声音越来越小。
辛佟轻轻擦干张大娘的眼泪,又将手在老人的额头上放了一会,张大娘闭上了双眼。
大哭了一通,这次是真的累到筋疲力尽了。
“娘,我喂您喝点稀饭。您这么不吃不喝,败了身体,我们都担心呐。”
辛佟将老人的身体扶平,又把粥端到床边,搅拌了一下,还是温热的。
舀了一小勺,放到张大娘嘴边,过了一会儿,惊喜地看到老人张开了嘴。
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辛佟看到张大娘吃下了半碗,已经激动地开始流泪。
“我想看看大鹏。”
“好好好,娘,您不急。大鹏在外面玩,您再吃一点。我过会去叫他。”
“大鹏啊……”
老人的神志好像还有些不清,开始唤起孙子来。
“娘,您等会啊,我现在就叫大鹏进来。”
这时候,辛佟的手机也开始振动。她连忙起身,端着碗出了房间。
董老师正在和柱子说话,张书记在帮他照看着屋里屋外。这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儿子何尝不是在硬撑着,和董老师聊过感觉心里好受很多。
见到辛佟出来,两个人都连忙走了过来。
“粥凉了,再换点热的吧。大娘她想看看大鹏。”
看到只剩半碗的粥,柱子激动得连忙向辛佟鞠躬说“谢谢!谢谢!”董老师也欣慰地点了点头,她果真没有看错这个学生。
刚好这时,柱子大姑把大鹏从外面领了回来。辛佟又端着柱子换的热粥和大鹏进了房间。
来到床边,发现老人已经睡着了。这两天,大娘怎能安睡?这次可能是真正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