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韩山童却不闲着,带领孟兰和孟小七找来破布,将蒙克、隆赫丹和千户长三人的双眼蒙上、口耳塞住,提到半里地开外的野枣林内扔下,而后才携着孟兰和孟小七来到二女子近前一抱拳,道:“在下永年白鹿庄韩山童,拜谢二位侠女救命之恩。请二位侠女赐下贵姓芳名,我等终生不忘、徐图后报!”孟兰和小七也忙跪倒在地,给这抚琴女子和女儒生连连叩头。
盛文郁见大哥来到,解了他尴尬羞惭的窘境,暗自长出一口气,借口安抚孟兰和小七,携着两个孩子的手远远退在一旁。
当下抚琴女子敛衽还礼,说道:“韩壮士不必多礼,小女名叫梁琴瑞,这是我五妹魏诗琳。我姐妹二人为了追这银贼,巧遇壮士等遭兵燹之危,同为大宋遗民、江湖中人,焉有不救之理。”
女儒生魏诗琳却向着韩山童一拱手,笑道:“这位韩壮士,我这一番谈诗论道,功效何如?”
韩山童大笑:“魏姑娘一语点醒梦中人,若不是姑娘提醒我们擒贼先擒王,此时被绑缚在地的,恐怕就是在下啦!姑娘临敌不慌、指挥若定,愧煞我这须眉男儿,实在是帅才!帅才!”
魏诗琳闻言喜不自胜,折扇轻摇、微微颔首,心中端的是受用不已。
“非也非也!差矣差矣!”汪赤威插言道,“这位韩兄,琳姑娘吟诗擒敌酋,自然功不可没。但若不是瑞姑娘一曲瑶琴迷惑三百军马,你又哪能如此轻松脱困?”
韩山童道:“这位汪先生说得对,梁姑娘这琴艺真是出神入化,在下平生闻所未闻,真可称天下第一琴师!”
魏诗琳笑道:“姐姐,别看这壮士容貌粗豪,夸起人来却是至诚至恳、至真至信,比这油嘴滑舌的汪赤威可强太多了!嘻嘻!”说完,向着汪赤威做个鬼脸。
汪赤威也不介意,对韩山童说道:“我说韩大个子,我真是看走了眼,你跟你那兄弟都是吃着蜜糖长大的吧?奉承美人不遗余力。你说瑞姑娘是天下第一琴师,实在是过誉已极,连我都说不出这样厚脸皮的话!”
“怎么,难道天下还有比梁姑娘更加神乎其技的琴师吗?”
“梁姑娘是琴仙不假,不过她家主人浮……”
“住口,”汪赤威话没说完,却被梁琴瑞打断,“你这银贼,敢说出我家主人名姓,真的是不想要性命了吗?”
汪赤威忽然醒悟,讪笑道:“多谢姑娘提醒!你家主人有规矩,任何男子敢从口中说出他的尊号,不是割舌头就是削脑袋。嘿嘿,小生差点忘了。瑞姑娘如此怜惜小生,一句话救下我一条小命,哈哈,小生幸何如之,感激莫名!”
韩山童忽然一脸惶恐,小心翼翼地道:“敢问梁姑娘,莫非贵主人是……是东海浮……是浮……”
梁琴瑞笑道:“壮士不必如此,‘浮鹰岛主’这四个字,还是能说的,呵呵!”
汪赤威冲着韩山童一伸舌头,笑道:“韩大哥还真有见识,不错,这位瑞姑娘就是岛主他老人家座下‘琴棋书画诗酒茶’七仙女第一名,琴仙梁琴瑞,这位风雅儒生嘛,乃是她的五妹,诗仙魏诗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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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韩山童等人先是听见盛文郁一声惨叫!接着野枣林内一阵“呜呜”的号角声吹响!只见周围三百匹军马一阵躁动,骤然奋蹄而起,一齐向着野枣林方向飞奔。
众人叫声不好,齐向野枣林跑去寻看。此时夜色四合、视物不清,再加上三百匹军马同时飞奔,不但阻住去路,而且众人的视线也被马蹄扬起的滚滚烟尘遮挡。好不容易跑到野枣林近旁,韩山童首先发现盛文郁和小孟兰倒在一个土坑之内。盛文郁双手按住胸口,痛苦难当,旁边的孟兰瘫软而卧毫无声息,不知是生是死。再向左右看时,却哪里还有孟小七的踪影?蒙克、隆赫丹、千户长,这三人又在何处?
韩山童惶急不已,摇晃着盛文郁问道:“五弟,出了什么事?”
盛文郁嘴角挂着献血,艰难张口说道:“那喇嘛僧……掌法好毒!”
此时,众军马好像一阵狂风一般,在野枣林边一转弯,向着东边德州方向飞驰。韩山童站起身来,透过马蹄荡起的烟尘仔细辨认,依稀可见三个白色的人影在马群中忽隐忽现,应该是梁琴瑞、魏诗琳、汪赤威三人正在马群中搜寻着孟小七和蒙克等人。
韩山童暂且放下盛文郁,拔足向着马群的方向狂追,怎奈轻功太弱,眼睁睁地看着马群离他越来越远。直追出去二里多地,忽然看见前面梁琴瑞、魏诗琳、汪赤威三人迎着他走来,汪赤威怀里抱着一个小小身躯,正是孟小七。
韩山童驻足叫道:“出了什么事?小娃娃怎样了?”说着跑上去从汪赤威手中接过小七一看,只见小七昏迷不醒,手中紧紧握着那把蝉翼刀,尘土遍布的小脸上,口鼻、耳孔、眼角之中似都有鲜血流出!
汪赤威道:“那三个家伙好邪门,我明明看见韩大哥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扔在枣林里,怎么会挣脱了绑绳纵马逃走?嗨!韩大哥你当时真应该一掌拍死他们算了!”
魏诗琳道:“先别多说,快回去看看盛先生和那个女孩儿怎样了!”
于是,四人又急匆匆往野枣林方向折回。一边走,魏诗琳一边问:
“韩大哥,你捆绑他们三人的时候,用的绳索可结实?”
“当然结实,用的是骑兵甩出来抓我的那几根套索!我把他们每人都倒剪双手捆上,脚脖子上又给他们紧紧捆了三四匝,就算有力举千斤的本事,也绝对挣脱不开!”
“这就奇了,难道是有哪个骑兵胆大,没有列队先走,溜回来偷偷救了他们头领?”
“五妹,韩壮士捆绑那三个人之前,我还在树顶远观全局,三百士兵一个没剩,已经走出去了四五里之遥,咱们说话交谈这一会儿的工夫,不可能有人这么快折返。何况那盛先生一直在三个人近旁监视,有人来救,早就该当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