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练功场上吴镛又是一声喊:
“开始踢趟子!”
孟小七和皮皮、闹闹领命,排成一列纵队,一个跟着一个的开始踢趟子。
所谓“踢趟子”,也是中原武林一种寻常的入门功夫。根据门派不同、根基不同、难易不同,踢趟子的套路五花八门,但最基本的,无外乎一十二趟:迎门腿、耳门腿、外摆莲、内合腿、侧门腿、肋下翻、一步三捶、顺肩捶、撑肩捶、架打挂肘、劈挂连环、扑步提膝。
这十二趟子,是孟小七他们在贾家庄园时候,跟随吴镛练熟了的,如今三个人排着队,走马灯一样的走了一趟又一趟,练得颇是热闹。四五月的天气,已是颇为溽热,皮皮和闹闹练了没几趟,脑门上就伸出了汗珠来,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孟小七却是气定神闲,姿势动作干净利落不说、面色呼吸一点也没有吃力窘迫之态。
吴镛一边在一旁监督三人练功,一边不住嘴地夸赞孟小七——
“好!小七练得最好!”
“这一腿踢得劲爆!”
“对!迎门腿,就是要脚尖碰额头!”
“虚步扎稳!架打发力!”
“嗯,小七的架势越来越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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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远处默默观看的波赤温与蔑力别饶有兴致,不免各自回忆起了自己初学武功时的情景。
蔑力别道:
“大哥,可还记得咱们老爹教咱们踢趟子的情景?”
“怎么不记得?前六趟跟七爷他们习练的架势一模一样,后六趟嘛,也只不过稍有不同而已!”
“嘿嘿,那时候咱们也是这般年纪,练起来的狠劲儿,数大哥你!老爹常常夸赞的就是你呢!”
“哪有?老爹打我最多才是真的!倒是你的肋下翻,被老爹夸了一回又一回,说你是‘靠山山要倒、靠树树要断’!”
“哈哈,四弟的劈挂连环,一开始总也不得要领,动不动就要吃老爹一脚,轱辘出去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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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波赤温忽然目光一亮,看着东方疑惑道:
“那边来的是谁?”
蔑力别也向东方一看,果然看见小道上迤逦行来几个人影。此刻天光还未方亮,远远地看不清来人面貌。
蔑力别道:
“许是前边警戒的兵士吧!要回来换岗吃早饭!”
“不像!”波赤温道,“待他们走近些,再做道理!”
又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影距离练功场已经不足百步,波赤温与蔑力别忽然面露惊异之色,相互对视一眼,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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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尚书贾鲁贾君实,带领着两个幕宾田彤许、季怀让,身后还跟随着一个老仆、几个亲兵。
波赤温与蔑力别迎到贾鲁近前,躬身施礼道:
“贾大人,怎么这么早匆匆赶回双合镇?也不骑马前来,就这么步行?”
贾鲁一身布衣、满面风尘、双眼通红,身形比之在京城之时更显瘦削,显然是连日来为了治理河患、日夜操劳。他一见是两位内廷侍卫前来迎接,连忙深深还了一礼,口中笑道:
“二位大人辛苦!方才下官巡视双岔河河段,见那一队治河民夫缺乏脚力,搬抬运输治河木料,颇是费力,我就将我们的几匹马,送与他们使唤去了!”
波赤温与蔑力别听了,心中既感惊奇、又觉敬佩。
波赤温道:
“大人一心治水、体察民情,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更不要说享福偷闲!大人这治河雷厉风行、与民同甘共苦的风范,实在让我等佩服之至!”
贾鲁却只摆摆手,而后神色郑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