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颙虽然疼痛难忍,但没忘了自己的差使。
双手冲南方一拱,道:“本使……奉我皇……之命,前来招降……尔等。济尔哈朗……已降,我大军四围,尔等已无路可逃。我皇……有好生之德,不愿多作杀……杀……伤,特命本使前来劝降。”李颙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下来,脸色腊黄,仍然坚持着把话说完。
“李将军,你不要说了,满人并非都如济尔哈朗一样的软骨头,本王决不投降。”满达海道。
李颙听到此言,知道这是明确的回复了,心中一松:“陛下,臣总算未辱使命。”
一念至此,李颙已经全然把生死置之度外,攒足最后的力气骂道:“满达海,鞑子侵我江山,杀我百姓,已然恶贯满盈!今日又折辱本使,你就等着承受我皇怒火吧。可怜数万士兵都将会因你而无葬身之地,惨啊!哈哈哈……。”
一口气把话非常连贯地说完,李颙仰天大笑。
笑声未歇,终于坚持不住,一下子晕了过去。
“大人,大人!”亲兵含泪呼唤,李颙一动不动,伸手到他鼻下一试,还有呼吸。
领头的亲兵“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伸手从旁边一名清将腰间抽出一把刀,横刀在颈,厉声道:“满达海,贼王!赶快放我等出营,如若不然,老子死在你面前!”
“忠臣,英雄!来人,把他们四人送到赣州城下,不许为难。”满达海目睹这惨烈一幕,不由动容,连忙吩咐道。
清兵没有为难李颙一行四人,而是满怀敬意地将李颙抬到了赣州城下。
李颙亲兵向城上喊话,明军不敢打开城门,放下一扇门板,将李颙拉上城去。
张家玉见到昏迷的李颙,听了其亲兵备述,对李颙不由得又敬又佩,连忙让军医调治,并迅速将此情写成奏折,飞鸽报到广州。
……
最先接到张家玉奏折的是陈子壮。
陈子壮看完奏折,愤怒地站起来,一拍书案,把书案上的笔墨震得乱跳:“胆大鼠辈,竟敢如此妄为!”
他这动静弄得太大,把内阁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陈子壮向来是极有风度,处事不慌不忙,今日这是怎么了?火上房了?
“集生公,怎么了?”吴炳愕然地抬头问道。
“吴大人,你看,你看。”陈子壮将手中的折子递给吴炳。
吴炳一目十行,把折子看完,“啪”地一声,把手中一枝笔给撅折了,骂道:“丧心病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满达海如此折辱天使,必死无葬身之地!”
见他二人全都失态,内阁大臣们才知确实有大事发生,连忙抢过折子一一传看。
看完之后,无不破口大骂。
“集生公,皇上那性子,最是护短不过,李颙又是他的信臣,皇上定然大怒。咱们一起上殿吧。”吴炳道。
“好,那咱们就一起过去。”陈子壮答应一声,拿起折子就走。
“慢着,集生公。”陈子壮刚要迈步出阁,黄宗羲在后喊了一句。
“集生公,皇上发怒是一定的,关键是下一步用兵方略,你要做到心中有数啊。”黄宗羲提醒道。
陈子壮一听,立即体会到了黄宗羲的好意。
是啊,若是皇上到时问起如何用兵,而作为后部尚书却无言以对,那这股子怒火一定会倾泻到他的头上。
“多谢太冲提醒。吴大人,那咱们先议一议如何?”陈子壮说道。
他倒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