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冉彪冷笑一声:“朝廷我都敢反,区区一批太师的生辰纲?如今这朝廷,为富不仁,奸臣当道,祸乱我南楚百姓,为此无辜受累,受死者不计其数,我等为何落草为寇?不都是这朝廷逼的,若不这样,那千千万万中死去的人便会有我等的尸体,难道你现在没有切身体会到吗?你为了朋友,不远万里送骨灰回顺州,不仅没有得到感恩,结果还受到了胡杏儿的记恨,她杀了你母亲,你杀了她,官府还把你当成了杀人犯抓捕,她本是个恶妇,可你为何没有伸冤的地方,这不就是不良的官府当道所为?”
“我等澎湖好汉栖身澎湖,不是要与朝廷做对,也不是要反朝廷,只是朝廷容不下我等,我等也是为了争一条命,为了争一个安身之所,所以你若加入了我冉家庄大可放心,只要朝廷不围剿我们,我们也不会招惹朝廷,各安天命。”
岳常忠皱着眉头。
他当然不是被冉彪的话所说动,而是想着如何脱身。
他就算难以辩人心,难辨善恶,可也知对错,澎湖十八寨的性质和雪神教差不多,都是和朝廷过不去的,他从小受母亲教诲忠君报国,有自己的底线,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反贼。
所以无论这冉彪说得天花乱坠,也打动不了他的本心。
这赌坊四周密闭,唯一的进出口也被冉彪的人堵着,若是十几个他还有把握杀出去,可这里可是七八十个,再加上这空间狭小,他就算再厉害,这些人全部扑上来都能把他压死,更何况还有个实力并不逊色他的冉彪,想要脱身,难上加难,这也是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也只怪他报仇心切,低估了这冉彪,着了他的道。
如今想要硬闯几乎不可能,澎湖十八寨,传闻个个寨主心狠手辣,否则也无法在澎湖那种混乱恶劣的乱局中立足。
他冷笑了一声:“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把你这话告诉官府?”
冉彪微微一笑:“我今天能给你说这些,一来表我招你的诚心,二来也表我杀你的决心,岳常忠,我敬你是条汉子,真的诚心想邀你加入冉家庄,才给你说这些,你助我夺了这批生辰纲,随我去澎湖做个二庄主岂不逍遥快活?往后的日子,荣华富贵让你享之不尽。反之,你今天走不出这道门,所以告诉你也无妨,这是两条路,你自己选,而且我也不怕你把这话传出去,你如今身为一个通缉犯,你说的话你觉得官府会信吗?”
岳常忠再次看了这赌坊一眼,心情沉到了谷底。
他略一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若加入了你冉家庄,你可保我不被官府抓捕?”
见岳常忠有心动的迹象,冉彪猛的站了起来,大为快活:“你放心,我不能保官府不抓捕你,但我可保你不被官府抓到,只要你跟了我,夺了这批生辰纲,回到澎湖,这官府也就拿你没办法了。”
岳常忠轻轻呼出一口气,如今这局面,不对这冉彪妥协是不行的。
他故作艰难的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了,冉大哥。”
“哈哈哈…好兄弟。”
冉彪开怀大笑,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岳常忠:“你能加入我冉家庄,我冉家庄如虎添翼。”
“来人。”
松开后,冉彪挥了挥手,然后一个属下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冉彪把盒子打开,那盒子中,是一颗深灰色的药丸。
他把药丸递给岳常忠。
岳常忠略一迟疑,然后拿起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好魄力。”冉彪伸出大拇指,这才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岳常忠缓缓道:“就算是毒药,我不也得吃吗?冉大哥既然对我这么有诚意,我又岂可让冉大哥失望?我这也是向冉大哥表自己的忠心。”
“好…”冉彪道:“这确实是毒药,不过请岳兄第放心,这是慢性毒药,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一个月内不会出任何问题,只要岳兄第忠心于我冉家庄,一个月后做哥哥的自会给岳兄第解毒。”
岳常忠理解的点头:“人心难测,我理解冉大哥的担忧,待我助冉大哥夺了生辰纲,才能表自己的忠心。”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冉家庄的二庄主。”
冉彪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大喝一声:“快参见二庄主。”
“参见二庄主。”然后这赌坊中的所有人半跪了下来,拱起了手。
冉彪再次道:“来人,去相州最大的酒楼设宴,今晚我要好好招待岳兄第。”
“岳兄第,待今晚的宴席上,我再与你细说这生辰纲之事…”
……
两天后,五月初二的傍晚,一则令人震骇的消息席卷整个南楚,举国震惊。
从江南运载着二十多万石军粮的漕运船只在淮南东路经过长江北岸与运河连接的渡口时,漕运船队近一半的船只皆是被凿穿了,近一半的军粮沉入了滚滚江水之中,顺东流淌,不知所踪。
押运官兵奋力挽救了一夜,结果也只救下了不到九万石的粮食。
而也在这天,一艘船只也在江上自东向西缓缓行驶着,刚刚驶过云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