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沉着脸,道:“好了,这种话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我知道郡主你懂得多,你不要和我争辩了。”
顾紫重却更加不放心,握住他的手变得更凉了,而且握的劲儿也变大了。
她把他握得生疼。
朱世子把手抽了回去,道:“你那么使劲干什么?”
顾紫重真心道:“世子爷,你让我怎么说。我知道夫唱妇随,可是这种事情,却是要谨慎行事的。我们两个人在金陵过一辈子多好。你何必去掺和那些事情呢?”
朱世子沉吟了片刻,却是看顾郡主的脸色都变了,变得很崇拜:“我真没想到郡主你居然懂得这么多。只是,你让我怎么和你说呢?男女的心思是不一样的。女子即便再有本事,再有雄心,终究不过还是会找一个男子去投怀送抱。可是男人不一样,男人混得差了却会被女人给一脚踢开的。”
顾紫重皱眉:“你这都哪里听来的。”
朱世子道:“我也是朱家的人,如今我的亲旧都是名门望族,大家都是拼本事的。金陵虽然安逸,可是你不找事,事会找你的。”
顾紫重更不放心,又问道:“怎么了,难不成康冕王会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要你造反不成?”
两个人方才说了那么多,都没有提及“造反”这两个字,突然顾紫重不经意之间脱口而出,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朱世子也觉得惊讶:“原来郡主你真的知道了常禧的心意。”
既然窗户纸都捅破了,也不必要藏着掖着了。
顾紫重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你这人什么心事都藏不住。你有什么事情恨不得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朱世子惭愧地道:“我的确不是那一块料啊。”
造反的料吗?
顾紫重却不这样认为。
朱世子道:“唉,我只是有心,却无力啊。”
顾紫重道:“江山究竟是谁的归属,那自然是那些大人们说了算。我们这些孩子们就老老实实地算了。”
其实顾紫重并不反对朱世子有“造反”之心。
她只是担心他会因此而出事。
太后娘娘在顾紫重临走之前就曾在她的耳旁絮叨过这个,还劝慰着顾紫重要老老实实过一辈子。
看来有人想造反,这事情并非空穴来风。
连这么老实巴交的朱世子都这个想法,那大明各地的藩王不都有这个心思了吗?
皇上如今年迈,膝下的孩子们没一个成事的。
所以有人想造反,也是情理之中了。
朱世子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随即哈哈大笑一声,他道:“如今边疆那么乱,鞑子兵对山海关虎视眈眈,倭寇又对东南沿海觊觎已久。皇上却不是一个干大事的主子啊。”
顾紫重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朱世子又道:“国库空虚,兵员不足。大明国力日渐下降,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振雄风。当年太祖爷打得蒙古人向北仓皇出逃,那个时候我们多么厉害。可是如今呢?大明已经不行了。要是不行,就得易主。换个人来当皇帝。”
他拿出水囊来喝了一口,接着道:“成祖当年也是顺应天命,自北方攻入了应天,就是金陵。那个时候建文帝不也是正统吗?到头来不还是让位了。”
在他看来,皇上不行了就要让位。
顾紫重却嘲笑着道:“建文帝被成祖追杀。那也不过是成祖一个人的战果。可是如今呢?大明各地藩王虎视眈眈,你一个小孩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说不定到时候你就被人家给算计了。”
朱世子沉吟了片刻,还有些不敢相信,道:“不会吧?”
顾紫重嘲笑着道:“就你这么点的小孩子,人家什么想法没有啊?皇帝位置就一个而已,你以为人家是给你留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