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还没结束呢。”沐雨莞尔一笑,指尖虚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他们,看我做什么?”
“我……”于天赐低着头有些心慌意乱,“你怎么样了?”
沐雨眼尾一扫,瞬间又弯开一箭射入居乃邑的胸膛。
“爹!!”一声惊吼,竟是从无双嘴里喊出来的!
他从两方对战中狂奔出,瞪大眼珠看着被穿胸而过的居乃邑。
“爹!!”这下不止是沐雨,连于天赐都满脸的不敢相信。他叫他什么?!
爹?!
“什么?”一声虚弱的女声在棺内传来。她没有起来,但是听得见看的着。
是于潇潇。
潇潇明显还在迷糊,双眼涣散一脸迷茫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叫他什么?”
“……小妹,你?”于天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分明是说了救了沐雨,怎么潇潇也醒过来了?是于成前辈对这翎羽的认知不足,还是……
还是这翎羽没有用在沐雨身上,而是作用到了潇潇身上……
“不慌。”沐雨松开了覆在他手上的寒雨弓,“孤不是和小辈抢命的人。”
“……什么?”
“意思就是,你妹妹还是你妹妹,孤也还是孤,你也还是你。”沐雨微微勾起了他的下巴,眼里清冷的仿若真的从未动过情。
“就当你我从未相识。”
她细细碎碎的吻着于天赐的眼尾,“珍惜你余下的几个月吧。你我之间,本就是一段孽缘。”
下一瞬间沐雨执起血剑和墨傀剑,双剑合璧成了一柄近乎金红色的兵刃。“居冉,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一起死吧。”
她向她冲去。她亦是如此。
一黑一红相撞,霎那间山体倾斜天摧地塌,整个洱山的冰冻瞬间崩裂滚滚江河水势倒陷炸声连成一片。
天地间瞬间变色,晕了近乎半盏茶的时间,这期间内走石飞沙树木拔地而起,鬼嚎狼吼凤吟龙啸混做一团。
那狼妖曾说过,他就是为了沐雨而生的。
善恶忠奸从来都是一起生的。有沐雨,就必将有制衡沐雨之人。
除非身死,否则不可灭。
“无双,好儿子!快!杀了他们!”
“潇潇,潇潇你怎么样了?”
“沐雨!回来啊……”
“爹不行……我不能杀她。”
“天赐哥哥……”
“我是谁?我还活着?”
“小妹……你没事。”
“她……他们……”
“轰轰轰轰——”待到两股强势的气息尽数散去,待到满地黄沙挥挥落下,待到云涌散去日光重新照人。
“小妹……”于天赐把她从冰棺内扶了出来,他现在本应该高兴妹妹终于没有魂魄侵占身体,终于做回了自己。
但是失去了沐雨,失去这么个来之不易的心里人。他真的很难过。
沐雨就像是眉间砂掌中痣,痴狂了一生挣扎了一生爱了一生恨了一生,最终还是没有留下什么牵挂。她甚至还在赴死之前边吻着他边撇开两人的关系要他当做两人从未相识。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要说沐雨是恶人吗?她肯定是个恶人。死在她手里的人命数都数不清,她曾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可她也曾温柔待人渴望被爱。沐雨这一生有人畏之有人怕之有人敬之,可唯独无人爱之。
她沐雨挣扎了千年盼望了千年委屈了千年憎恨了千年,到底还是在一个人的心底留下了无可磨灭的痕迹了。
用她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来了一份那人还有的安宁余生。
抱歉,说好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说过一定能护着你爱着你。
还是食言了。
沐雨,陨落。
两把剑当空落于于天赐的身前,他们自动分为两柄,依旧是光彩照人。似乎主人从未死去一般。
手上的寒雨弓还是散发着阵阵寒意,沐雨那最后近乎自爆的一击确实为了他们争取到了最多。
沐雨死了,居冉死了,赤龙死了,居颖死了,杨泽杨胜死了。
那些曾经欺骗过欺辱过谩骂过于潇潇的人,都死了。
除了被穿胸而过的居乃邑被无双护在怀里未亡。其余人,全灭!
旌淮哆嗦着爬了起来,“于……于兄……沐雨大人好生威猛。”
“……她死了。”于天赐松开了于潇潇,“都死了……都结束了。”
居乃邑呛着血揪紧居无双的衣领,“儿子!现在只有你一人还有战斗力了,快杀了他们!抢了翎羽给我!”
“……爹。”无双垂着头,“都这样了……又何必呢?”
居乃邑哪里还能去看他的表情语气,急着推他。“什么这样那样了?还没结束!快啊!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快!儿子,想想你娘亲,你娘亲不是说给你要听爹话的吗?”
潇潇拿着血剑从一边缓缓走来,细细望去,连剑尖都是抖的。“无双,他叫你什么?”
“……潇潇。”
“他叫你什么?!”潇潇顿时如白日见鬼般的狞笑,“这么可笑吗?你!你们!!噗——哈哈哈哈——”
怨不得无双总是一遍一遍的背叛自己去向着居乃邑低头,怨不得每次见面都是生死存亡,怨不得无双……总是没有任何理由就听他的话,做他交待的事。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无双,你骗了我十多年。骗了我好惨……”潇潇近乎疯魔,血剑上汇聚了数道血气形成一阵漩涡。“枉我还以为你总有一日会回头,总有一次能选择我……原来那都是不可能的,一直都是我错了,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