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现在,他们要是知道“宅鲜送”的老板态度鲜明,反对这件事,他们的态度就会变得犹豫。
张向北和庞双喜下午的反应,也出乎马大木的意料,他原来以为,这两个人和老焦也没有多大的渊源,村民们闹一闹,他们最多是坐山观虎斗,谁当村委会主任,谁当这个总经理,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的。
倒是李胜峰,他的态度很重要,毕竟以后是他和村主任搭班子共事,马向荣拍着胸脯和马大木说,没有问题,胜峰从小就跟着我一起玩,他和我的感情,比老焦更深。
“这事你和胜峰沟通过没有?”马大木问。
马向荣说没有,他不是一直都在杭城学习吗,不过那天我打过他电话,和他说过,要是我们兄弟在一起,肯定能把这公司搞得很好,他听了很高兴,还说是啊是啊,这不就是表示支持了嘛。
马大木骂道:“你打电话和人家这么说,人家客气客气,也会说是啊是啊,他还说不是,还说不行,直接冲你说,你这个人干事不行?”
马大木骂归骂,不过他们从小到大,马大木也是知道,李胜峰和马向荣的感情好,每次从乡里回来,都要去马向荣家里喝酒,两个人造新房子的时候,还互相帮忙,相反,李胜峰和老焦,说不上比别人有更多的感情。
马大木觉得李胜峰就是嘴上不好表态,心里肯定是会同意的,却不知道,李胜峰知道马向荣联署罢免老焦,他心里是最反对的,老焦当总经理,这个人不会豁边,自己还好控制,一旦马向荣当总经理之后,再纠结他下面一帮马姓的人,自己这个董事长很快就会被他架空。
张向北和李胜峰说,让他把这事透露给二皮就行,其他的话都不用说,李胜峰找到二皮,不仅和他说了罢免老焦的事,还和他如此如此一番交待。
二皮和老焦感情最深,被李胜峰一撩,就燃起来。
下午马大木看到张向北和庞双喜态度这么坚决,两个人又用超市的经营权威胁他,他当时就有些退意。
马向荣来找他说了马贵田的事,他就和马向荣说,这事可能搞不下去了,“宅鲜送”那边态度这么坚决,马贵田他们几个又一闹,这事到最后,很可能不仅做不成,还会变成一个笑话,还是收手吧。
“可这开弓哪里有回头箭,就是现在撤回来,我马向荣也已经变成是一个笑话了,羞对先人。”马向荣有点急了。
马大木说:“箭回不了头,但可以转弯。”
“怎么转,叔?”马向荣问。
“现在‘宅鲜送’也好,庞双喜也好,我看出来了,他们都不想让这事闹大,想尽快平息下来,这就好办,大家你来我往,可以算账。”马大木莫测高深地笑笑。
“哎呀叔,你就直说,应该怎么办?”马向荣焦急地问。
马大木说:“算账啊,不就是一出一进,出的是你同意他们把联名信撤回来,你自己去撤回来,好过表决的时候没有通过吧?”马大木说,“这不丢人,出去的账是这笔,进来的呢,你同意撤,但让他们任命你当公司的副总经理。
“这是进账,你想想,你要是当了公司的副总,我这个会计在旁边帮你,村民代表大会那里,你嫂子把着,就老焦这个怂蛋,会有多大的作为,你再把李胜峰拉下来,站在你一边,老焦虽然担着一个总经理的名,但实际不是我们说了算?”
“还有庞双喜呢?”马向荣问。
“庞双喜他不回去了,一辈子在碾子沟?”马大木骂,“算算还不到一年,庞双喜就回县里去了,到时候新来的书记两眼一抹黑,能干什么?”
马大木这么一说,马向荣嘿嘿笑了起来,他说:“要论算账,我就是算不过叔。”
这事要摊牌,要提,就是现在提,其他人提不合适,马大木就来找张向北,说是马向荣找他如何,他骂了他一顿如何,马向荣又要求如何,本以为张向北会犹豫,说考虑考虑,只要一考虑考虑,这事就有戏了,没想到张向北一盆冷水下来。
“这个马向荣,他要是真的有能力,老焦和李胜峰提他当副总经理,我肯定会支持,但是现在,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我都会反对他当副总经理。”张向北说。
马大木有点木了,他问:“为什么?”
“心术不正,心术不正的人不能用。”张向北说。
张向北走回去自己的房间,走进去,看到向依云坐在那里,看到他进来,向依云问:
“马大木来找你谈条件了?”
“你怎么知道?”张向北问。
“这个时候来找你,不是谈条件还会是什么?”向依云说,“我想马头芹和二皮他们都已经动起来,我们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们应该是已经感受到压力了。”
张向北大笑,他说:“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来谈条件了,也坐实了马大力是那个影舞者。”
张向北说着朝身后看看,他和向依云说:“走,外面很凉爽,我们去走走。”
向依云说好,她站了起来,两个人关上门走了出去,篮球场头上的那幢房子,三宝带着他的施工队,趁着晚上凉快,还在加班,水泥搅拌机吼吼吼的,两个人走出大门,朝着村子相反的方向走,搅拌机的声音越来越弱。
张向北和向依云说:“你让马头芹推荐一个人,看看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年轻人,先来公司当出纳,把会计和出纳的岗位分开,然后再看看,马大木这个人迟早要换掉。”
向依云说好。
“失望了吧?”向依云问。
“失望什么?”张向北说。
“对这里,是不是有一种幻灭感?你这个完美主义者。”向依云说。
张向北笑笑:“没有,顾工一直提醒我,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他说的对,也一直和我说,中国的农民和农村,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他还是说的对。
“既然你说我是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不就是来改变那些不理想的人和事的吗?说真的,我从出发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抱着希望,只是带着日拱一卒的愿望,看着周围每天在变化,就没有什么幻灭不幻灭了。”
向依云在黑暗中点点头,她说:“其实,我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张向北问。
“我看到过它最美的一面,所以我希望它一直是美的,四月份的时候我到这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景,家家户户,房前屋后,这里的人家房子虽然破烂,但都被牡丹簇拥着,各种颜色的牡丹花盛开,别提有多美了。”向依云感叹道。
“你是说,他们房前屋后种着的,那些都是牡丹花?”张向北问。
向依云说对,“这里一直有种植牡丹的传统,有‘家无牡丹,羞对先人’的说法,牡丹花盛开的样子,才应该是它最美的时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