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和老邢在杭城的最后一天,瞿天琳决定趁着他们人在这里,试印一本省旅游局宣传处的画册,这是她和高晔,也就是这本画册的设计者说好的,不管是省中旅还是省国旅或者青旅,包括省旅游局的很多宣传册,都是高晔设计的,他在这一行很有名。
以前,他们的这些宣传册,都要送去深圳印刷,这次,瞿天琳和高晔说了,自己在杭城开了印刷厂,设备比在深圳的还要好,也是海德堡的机器。
高晔一听,主动就和她说,那我这本画册,就放在杭城这边印,你的印刷厂,要是能赶上深圳的,那就太好了,以后方便多了,我们今年还要去日本参展,要印大量的东西。
“刚开始印,你不怕把你的东西印坏了?”瞿天琳问。
“都是海德堡的机器,坏会坏到哪里去?”高晔说,“最多就是刚开始工人经验不足,出点毛病,熟练就好了。”
高晔这么理解和鼓励,所以瞿天琳决定,新机器开印的第一本,就是这本画册,万一要是印砸了,也不丢人,重新再印一次就是,趁着弗兰克他们还在这里,还能找出印砸的原因。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瞿天琳通知张晨和刘立杆他们都来了,高晔接到电话,也来了,瞿天琳让二货去省旅游局接的他。
开印之前,弗兰克让瞿天健自己一个人,独自在电脑上操作,等他把各种数据都输入完毕,他这才走过去,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让瞿天健开机。
瞿天健转动了总闸手柄后,工人们先依次装衬纸和橡皮布,接着装入了四个颜色的印版,张晨看到那一个个立柜,原来每一个立柜,就是一色的印机。
工人们在干活的时候,弗兰克就在边上看,看他们橡皮布有没有锁紧,卡口有没有卡到位,印版有没有插到位。
这些工人,原来就是深圳工厂的技术骨干,在深圳开的也是海德堡的机器,干这些基本的活,当然没有问题,弗兰克很满意。
油墨在油墨斗里添加好后,印刷机启动了,没有张晨他们想象中的机器轰鸣的声音,只有嚓嚓嚓嚓和呲呲呲呲的声响,他们以为机器还在预热的时候,却看到机器最前端的飞达,也就是送纸系统,已经开始高速运转,把一米多高的一垛纸,一张张地送进机器。
嚓嚓嚓嚓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瞿天健和张晨他们说,这里可以装这样单张的纸,也可以装整筒的纸,如果是整筒的纸,到了后面,会自动被切成一张张的。
“这么牛逼。”刘立杆说,“这么庞大的一台机器,需要多少人操作?”
“两个人就够了,一班两个人。”瞿天健说,“其实主要也就是你们前面看到的,装卸橡皮布和印版的活,工作量不大,这机器,自动化程度太高了。”
张晨说:“我还没看到过印刷厂这么干净和安静的,这里的工人,就和在办公室上班差不多。”
他们再看立柜和立柜之间,白色的纸张在不停地走动,前面一张张送进来的纸,到了这里,好像是连在一起的,走速太快,你根本看不到纸和纸之间的间隙,再看看机器最后面的收纸装置,纸在迅速地堆高。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整部机器都停了下来,这是前面飞达里的纸已经印完,需要把新的一堆纸推进飞达里,停了一两分钟后,机器接着就重新开始,后面这里,一米多高已经印刷好的成品也推了出来。
看到机器的工作效率这么高,张晨明白了,瞿天健说的一个小时一万五千印,不是虚言。
弗兰克拿起了已经印刷好的成品看看,说了一声“谷特”,这是德语的好。
瞿天琳把成品给高晔看,高晔点点头说:“很好,以后就在这里印了。”
瞿天琳和瞿天健,包括张晨他们,都松了口气。
两天以后,真正的大考来临,杭城卷烟厂要来看他们的试印,他们来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面包车的人,厂长领着书记、负责采购的副厂长、负责生产的副厂长,还有技术科长、质检科长和生产科长一起来了。
瞿天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么多人,厂长这是借机在告诉一起来的这些人,虽然有那么多的人盯着这个单子,但自己把它交给瞿天琳,是有道理的。
杭城卷烟厂的质检科科长,还带来了他们原来的烟标,这是待会要和瞿天琳他们的产品,进行现场的比较。
瞿天健亲自上机,干着上橡皮布和印版这些活,瞿天琳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争气争气,海德堡速霸SM52,你一定要给我争气啊,不然你漂洋过海就白来了。
我们这么长时间提心吊胆的日子,也白过了。
当机器停下来,瞿天琳拿了印好的烟标给他们看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直跳,手都在发抖,厂长接过去,看了看瞿天琳,笑道:
“瞿天琳,你紧张什么?这还是你瞿天琳嘛?”
“紧张紧张。”瞿天琳说,“比我在产床上要生小孩,不知道是男是女,小孩是不是健康的时候还要紧张。”
大家都笑了起来。
他们拿着瞿天琳他们的产品,走到了厂房门口,借助着自然光看着,质检科长拿出了原来的烟标,大家比对起来,悄悄地说着什么。
他们商量着自己的事情,瞿天琳和瞿天健,就不好靠得太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瞿天琳只听到自己心,怦怦地乱跳,她紧紧抿着嘴,要是不抿着,她担心自己的心,会从嘴里跳出来。
“瞿天琳,你过来。”厂长招呼着她。
瞿天琳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