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坐在办公室里,小武从外面进来,张晨笑道:
“小武,我现在都难得见到你了。”
小武笑笑说:“我也一样啊,回来了几次,你都不在。”
张晨说对,这段时间光跑上海了,对了小武,你是从宁波还是合肥回来?
“合肥。”小武说。
“合肥那里怎么样?”张晨问。
“正常,这物流基地,正式营业之后,反倒没有施工时那么多事了,就按照二货那个‘逼养的’手册,让他们下面人执行就是,那个‘逼养的’手册,还蛮管用的。”
“‘逼养的’手册?”张晨哈哈大笑,小武说:“我们现在所有物流基地,都把那手册叫做‘逼养的’手册,二货是逼王。”
张晨乐不可支,他们现在的物流基地太多,接下去还要继续发展,二货把下面,又分成了几个大区,说是这样,大区内的物流基地,就可以更好地互相支持。
因为他们的很多大客户,也是实行大区制的,二货说,我们就跟着客户走,大区的总经理,只要和人家大区的总经理,一个人处好关系就可以,不需要再一个个地拜码头。
小武现在是他们华东大区的总经理,雯雯是华北大区的总经理。
张晨让小武坐,小武坐了下来,两个人正说着话,张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张晨接了起来。
“喂,请问你是不是张总?”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张晨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
张晨说对,我是,请问你哪位?
“我是陈雅琴……”
张晨吃了一惊,陈雅琴?原来老倪手下的陈雅琴?张晨赶紧说:“你好,你好,陈雅琴。”
“你好,张总,老孟和我在一起。”
张晨浑身一震,赶紧问:“老孟,陈雅琴,你说的是孟平吗?”
“对,对,就是他。”
“你们现在在哪里?”
“宁国。”
“安徽的宁国,就是从临安过去这里,对吗?陈雅琴,你快让孟平接电话。”
“老孟他……”陈雅琴哭了起来,“老孟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他生病了,又不肯看,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到给你。”
“别急,别急,陈雅琴,老孟得了什么病?”张晨问。
“肺癌。”
“啊!”张晨大吃一惊,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到地上,张晨哆嗦了一下说:
“陈雅琴,我现在马上过来,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到宁国……”
“好好,张总,你快到了就给我打电话。”陈雅琴说。
放下电话,张晨和小武说,孟平他在宁国,我要马上赶过去。
小武站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张晨说好。
两个人匆匆地下楼,上了车就走了,坐进车里,张晨马上想到要给钱芳打电话,找到了钱芳的电话号码,又没有拨出去,心想,现在情况不明,还是看到孟平再说。
他们开着车,沿着杭瑞高速走,过了临安,开到于潜互通下高速,进入了329国道,朝安徽的宣城方向开。
宁国是宣城下面的一个县级市,地处浙皖交界不远,张晨他们开了两个半小时,于下午四点多钟到了宁国,按照陈雅琴在电话里的指示,他们开到了宁阳中路和宁城南路交界的农业银行,张晨看到陈雅琴抱着一个小孩,正站在农行门口的台阶上。
虽然很多年没有见面,张晨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张晨按下了车窗,伸出头,朝陈雅琴招手,陈雅琴也看到了他们,但因为路边围着铁栅栏,她没有办法靠近他们。
陈雅琴挥手示意,让他们右转,往宁城南路开,她自己也朝那边走去,往前走了不远,铁栅栏有了一个缺口,小武把车停下,陈雅琴上了车,和小武说:
“就前面那个路口,南小西巷右转。”
张晨这才看清楚,陈雅琴比原来好像憔悴了不少,手里抱着的小女孩大概两三岁,陈雅琴朝张晨笑笑,和他说:
“老孟在家里。”
张晨点点头,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张晨问:“这是你们的女儿?”
陈雅琴说对,她让女儿叫张晨叔叔,女儿却有些怕生,脑袋朝陈雅琴的脖子后面钻,张晨问:
“孟平怎么了?”
“肺癌,晚期。”陈雅琴说。
“他自己知道吗?”张晨问。
“知道,他就是自己知道了,才一定要从医院出来,不肯再治,他说反正已经没救了,不要再浪费钱。”
陈雅琴说着,眼眶红了,眼泪流了下来,女儿用手指,去帮她擦着眼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妈妈。
张晨说:“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陈雅琴摇了摇头,她说:
“也就一个多星期前的事,没有用了,医生说,肺癌,只要等到被发现,就十有八九是晚期,还是我大意了,去年老孟有一段时间,咳嗽得很厉害,去医院检查,发现有一个结节,医生建议动手术,老孟不肯,他说,结节这种东西,每个人身上,这里那里总是有的。
“老孟很多时候,脾气是很拗的,他坚持不肯去,医生也说还没有阴影,就是说没发现病变,他的咳嗽也好了,我就随他了,没想到今年就这样了,医生说,很可能还是这个结节病变引起的。”
张晨叹了口气,说:“孟平这个家伙,他认定什么事的时候,其他人很难改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