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想要布阵而不被察觉,还真是不大可能。
毕竟,在拥有如此浓重阴煞之气的地方布阵,即便是真正的仙阵,也会被那阴煞之气冲的显出本形来。
“小心无大错,我们走快点。过了这条峡谷,就是幽山脚下。那里有一座古城废墟,本是早年间大汉将士北击匈奴所建的一座石头城,虽已废弃多年,但其内尚有不少能落脚处。”
洛天涯曾来过这里,对此地的地形还有印象,沉吟着说道。
“有意思啊,想不到南赡之外竟还有这等奇异之地。”
那叫吕岩的青年剑客,一脸对此十分感兴趣的表情,说着话还不忘看向身旁的怪道人。
“钟离师父,你难道不觉得有意思么?”
“这祖洲的确有点意思,却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布置的洞天秘境,人族一切的繁衍,居然跟南赡部洲人族的历史极其类似。”
那怪道人闻言附和着点了点头道。
也由不得他不发出如此感慨,刚从南赡部洲来此,他在发现了此地的特异后,还曾翻看过此地历史掌故,结果发现,此地大魏之前的历史,居然跟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一般无二,甚至他还在其中见到了跟自己相关的记载。
甚至就连大魏前数十年的历史和人物,都跟他所生活的那个地方的一切经历极其相似。
此怪道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屏蔽了一身仙道修为,化身为普通散修的上仙汉钟离。
他在得道成仙之前,曾是霸王项羽麾下的一员悍将。而祖洲的历史上,同样也有个跟他同名同姓,甚至各种经历都跟他一般无二的大将钟离昧。
只不过那人后期的一些经历跟他大相径庭,结局更是迥异。
他后期放弃了功名富贵,跟着铁拐李修道去了,并最终得道成仙,而祖洲秦末汉初的那个钟离昧最终却死在了吕后的手中。
更令他感觉离奇的是,他踏足此岛后,竟在一次无意间的修炼时,从大地中吸收到了一股非常奇异的气息,而这股气息入体后,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好似变得完整了。
他隐隐感觉,若是能找到那气息的源头,或许自己将可能会在短期之内,更进一步,甚至超过渡化自己成仙的师父铁拐李。
汉钟离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以一听说此地竟存在着一座古老巫墓,便不由自主的想要跟过来一探究竟。
可惜他不知此岛究竟是哪位大佬弄出的洞天福地,以至于他一个堂堂仙人到此,修为竟一下子由地仙,直接被限制在了筑基期,所有属于仙人的手段,统统失去了作用。
否则的话,现在倒也无须如此担忧了。
一行几人各怀心思,飞快的朝着峡谷外奔去。
数刻钟后,他们终于走出阴森恐怖的古战场峡谷,见到了幽山的真正面目。
“那就是幽山么?怎么跟传闻有些不大像?”
吕岩双目放光的一阵打量后,脸上颇有些奇怪之色的道。
他其实想说,这座幽山怎么跟南赡部洲大唐北部的幽山不大一样,但想了想还是改口了,如此的说道。
汉钟离皱眉瞪了他一眼,告诫道:“到了这里,切莫乱说话。”
吕岩笑道:“知道了。钟离师,你未免也太小心了吧?”
他原本是个书生,一次偶然机会,解释了眼前这位自称汉钟离的师父,自此也入了仙道。
不过,吕岩才刚修道不久,只有筑基期修为,他隐约猜到自己拜的这位师父不简单,很可能是一位地仙大佬,因此有些不解,为何自己的师父,在这祖洲岛上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反正他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似乎他们所畏惧害怕的阴煞气息,对自己全无影响,就连那被传的阴森恐怖的血煞之气,仿佛也不能影响到自己。
几个人都有些羡慕的看了吕岩一眼,这家伙真是天生好命,怎么就生来便是纯阳之体?
“走,咱们先去那石头城找个地方落脚,静候洛某的另一个朋友到来。”
洛天涯当先领路,朝着幽山脚下的一座庞大废墟石城赶去。
到了这里后,洛天涯明显能感觉到,身体里那恐怖的诅咒变得越发活跃起来,似乎在催促着他赶紧进入幽山,去探那幽山大墓。
中年文士皱着眉头,满脸不解的道:“洛兄,据你所言,你那位颇有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能当什么用?咱们何必等他,直接进去不就完了?”
“洛某那位朋友,懂得一些符箓之道,对洛某进入大墓有一定的帮助,若是有他的话,洛某深信,咱们进入大墓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洛天涯简单的回复了对方一句,并没有向其透露杨铮的其他信息。
中年文士暗暗摇了摇头,根本不信洛天涯此番说辞。
此次他不过是拿了对方的好处才受邀来助拳的,洛天涯既然执意要等,他也无话可说,等着就是了。
峡谷口距离石头城不过数十里远,以几人的脚力,不消一刻钟便即抵达。
洛天涯轻车熟路的带着众人很快进到了石头城内,找到一处适合落脚,且地势开阔,很方便监视周围动静的石楼,安顿下来。
算算与杨铮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三日,他压下躁动的心思,开始跟几人商议起接下来如何进入幽山的事情。
……
此时,远在数千里外的杨铮,正和祖父杨忠武一起,率领杨家上下近百口人,以及千余名幽燕铁卫,浩浩荡荡的向晋国封地进发。
随行护送的朝廷队伍人数则超过了三千人,清一色全都是御林卫,领头的是一名锻体六重巅峰的先天武者,名叫曹错,是曹家的嫡系子弟,深受曹仁笃信赖。
御林卫队伍中,光是达到先天境的武者就超过了三十人,而除此外,还有数十名炼气期巅峰至大圆满的修士隐匿其内。
作为此行的观礼使,原吏部尚书王渊则坐在一辆巨大马车中,正目光不善的打量着队伍前列的杨家一行人。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马车中杨铮的身上,脸上挂满仇恨之色,咬着牙暗自嘀咕着。
“可恶的杨家小贼,竟敢杀害老夫爱子,今次老夫便让你们整个杨家为我儿陪葬!可惜没能让你死前身败名裂,到是便宜你了!”
不久前,他接到朝廷来的密报,其内言道计划有变,着他们在赶到北疆大营后,设法找机会在私底下会见丁开山,与其一起布局,在杨家祭祖时发动奇袭,覆灭整个杨家!
虽然想不通今上为何会下如此命令,但王渊却乐得见到这样的结果。
只要能灭了杨家,亲手杀了杨铮为自己儿子报仇,王渊才懒得去管天下动乱的事情。
反正无论是谁当权,都不可能奈何他们王阀,甚至还得借助他们王阀安定京师的骚乱。
队伍前列的巨大马车上,杨铮几人也在秘密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自也有秘密的情报渠道,同样得知了京师和江南那边的种种情况。
“淮南王和西梁王反了,曹仁笃也开始在着手清理咱们杨家在京师的势力,不过好在此前该撤的人都撤走,该办的事情也全都办妥。接下来,便是要以雷霆手段,拿下北疆大营。爹,这次可全看您老了!”
杨明安神色颇为激动的看向老国公。
杨家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杨家的巨变,由不得他不激动。
他对父亲杨忠武的手段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此举却关系着整个杨家未来能否改天换地成功,说不担心北疆大营之事,那是自欺欺人。
老国公此刻反倒一派泰然,仿佛丝毫不担心北疆之事。
“明安,为父告诫过你多次,每当大事有静气,你也是做了十几年国公的人了,在这点上,怎地连铮儿都不如?”
杨明安被老国公训斥的尴尬笑了笑,并悄然瞥了一眼杨铮,心下也是暗暗佩服不已。
都这种时候了,自己这个侄儿,居然还在车厢内修炼着,仿佛一点都不担心。
“铮儿是修仙者,我不过就是个普通凡人,怎能相提并论?”
“不是爹说你,把眼界放开一点。有铮儿在,你觉得以后还没超脱凡尘的机会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心浮气躁,哪儿有一点国公的气度?”
老国公吹着胡须摇了摇头。
“为了好好磨炼你一番,此次去北疆大营说服丁开山的事情,交给你去办。爹和铮儿两个,就在大营外等你。”
“啊?爹,这……我,我怕自己做不来啊!要不……还是您去……唉,好,好,我去,我去!”
杨明安听到父亲居然要安排他去说服丁开山,顿时有点傻眼了,本想分辨几句,却被老国公冷厉的眼神盯得顿时屈服了。
这可是个十分危险且艰巨无比的任务啊。
他不由有些幽怨的看了老父亲一眼,又看了看杨铮。
杨铮此刻恰好修炼完毕,缓缓张开双眸,看了一眼大伯杨明安,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大伯,爷爷在北疆经营数十年,整个北疆大营现在虽已由丁开山执掌,但只要爷爷的车驾抵达大营外,你觉得那丁开山真敢对咱们杨家动手么?即便他真敢动手,但又有多少将领兵卒会响应?”
听杨铮这么一说,杨明安顿时也回过味儿来了。
是啊,自己这是担忧过头,考虑太多,才会如此患得患失,居然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没想通,心下不由一阵汗颜。
他忍不住的点了点头,“铮儿此言有理,是大伯考虑太多了。”
“再者说,小侄不是给了大伯您一张二级防御金刚符了么?放心吧,即便真有人敢动手,你只需祭出此符,哪怕就是筑基期的修仙者,也奈何不得你。”
杨铮又温言安慰道。
他到是想单独进入北疆大营会会那个丁开山,但可惜他不认得那丁开山,而即便他能见到丁开山,对方也未必买他的账。
奇袭出手杀了丁开山这个现任的北疆大帅,对现在的他来说或许不算难,但想要说服,甚至收服对方,却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杨家如今是为了攫取天下,若是一味杀戮,最终只能适得其反。
车马飞快前行,前方已经出现了一队队穿着银盔银甲迎候的卫士,透过车窗向外看去,远远的已能看到燕山脚下的北疆大营轮廓。
“明安,去吧。”
老国公眼皮抬了抬,看了一眼北疆大营的方向,语气有些感喟的道。
“是!”
杨明安身体一振,起身走下马车,从一名幽燕铁卫手中,接过一匹骏马,横跨而上。
“爷爷,我陪大伯一起去吧。”
杨铮略一沉吟,决定还是跟着一起去见识一下,也顺带暗中保护杨明安。
说着,杨铮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套黑铁甲,套在了身上,扮成了幽燕铁卫的模样。
老国公没说什么,只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叔侄二人,分别骑着两匹骏马,朝着北疆大营方向不疾不徐的赶去。
途中有专门负责迎接的北疆铁卫迎上,刚要盘问,杨明安冷哼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一面令牌,对面的骑士赶紧下马,纷纷躬身拜见。
“本公要单独会见你们大帅,前面带路!”
杨明安声音冷厉的淡淡喝道。
“是!”
对面的银甲卫连忙恭敬答应一声,随后上马,带着一队骑士,引着杨明安和杨铮伯侄二人,朝北疆大营飞驰而去。
后方,王渊的车架内,时刻在关注着杨家动静的王渊,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曹将军,怎么回事儿?”
王渊连忙招来御林卫统领曹错,急急问道。
“回禀王大人,是晋国公杨明安,他带着一名贴身护卫,孤身去了北疆大营!”
曹错神色也有些微变的看向王渊。
他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但究竟不妙在哪儿却说不上来。
他虽是锻体六重巅峰的先天武道大宗师不假,但为将为人方面,却还是差了点意思,遇到这种事情,一时间却猜不透其中的玄虚。
“不好!”
王渊却是个老狐狸,听到禀报,顿时意识到不妙,不由大惊失色。
“他是想要孤身去大营说服北疆大帅丁开山!老夫听闻那丁开山是杨明安的女婿,决不能让他们提前相见,走,咱们立刻赶上去阻止他们!”
“没那么严重吧?丁开山虽是晋国公的女婿不假,可陛下早在年前就给丁开山下过密旨,他敢抗旨不遵么?”
曹错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
若非现在还没有彻底撕破脸,曹错真想直接动手,就地解决杨家这些人,哪儿需要那么麻烦,还把他们送去晋国封地再择机灭族?
以他看来,陛下也是太喜欢考虑天下悠悠之口了。
“你懂什么?!快,立刻带老夫去大营见丁大帅,决不能让杨明安他们先一步见到丁开山,否则事情极可能会变得对咱们不利!”
王渊一下子从马车中跳了下来,火急火燎的拽过一匹马爬了上去,向曹错催促道。
“那好吧,本统领亲自陪王尚书去一趟。”
曹错随即点了一队人马,护卫着王渊,也飞快的朝北疆大营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