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点责怪我自己。”
终于,肯开口,一点一点地讲了出来。
“你一点也不坏,你很好,不用自责。”
风还是凉飕飕的,吹得她的脊背愈发冰冷单薄。
“要不要,陪你走一段,我送你回去?”
总算没有拒绝。
纪淮顺势又牵着她的手,以过马路为由,免得她出事。
温故并不喜欢这样,一瞬间,挣扎开来,好像除了秦苏墨,没有哪个男生对他这样亲密过。
她,不习惯。
所以纪淮叹了口气,又换了种方式牵着她的袖口。
温故只能跟在他身后。
依旧是车水马龙的喧哗,她低着头,眼神带着几分落寞。
刹车声突如其来,无疑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上显得有为刺耳,挡住了去路,直截了当。
这次不是酒红色的保时捷,而是一辆法拉利跑车,耀眼,鲜明。
乌沉沉的车窗降下,声音薄凉,却很熟悉。
“所谓的给朋友过生日,就是和从前暗恋的人拉拉扯扯,温故,我是不是应该再提醒你一下,骗我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她僵住了。
秦苏墨。
他从车上下来,重重合上了门,喧闹繁华的街头,陷入了极度危险的氛围。
风衣除了黑和灰,再无别的颜色,笼罩着浓烈的低沉,那张脸比任何光彩照人的东西都要来得耀眼,用不着任何身份和地位的衬托,已然足够出彩。
可偏偏,他任何方面都驻足顶峰。
纪淮认得这个男人,秦氏金融帝国的掌权人,而他到底不过是个大学未毕业的学生。
不自觉地开始慌乱起来,但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应该慌乱的。
纪淮不是很想承认,可在这样的气场面前,会畏惧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金钱,权利,地位,容貌,种种原因。
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俯视你的时候,总是会令人浑身不自在,捉摸不透。更何况,还是以这一种“他似乎不太顺眼,我不太想让他出现在我面前”的目光。
温故也跟着慌乱起来,甚至,比纪淮要慌乱得多。
她实在不会掩饰,这份被秦苏墨慌乱尽收眼底,修长的骨节开始隐隐作响。
很好,慌乱代表着什么?她在心虚。
骗人,不是什么好事,对不对?
秦苏墨的目光落下,她的袖口仍然被男生牵着。
紧绷着下巴,眸子愈发变得冷冽起来。
纪淮看了看温故,一瞬间,他很想带着她一起逃,逃得越远越好。
那个简单干净的女生,不应该留在这样的男人身边,很危险。
温故却走向秦苏墨,乖乖地,甚至推了一下眼镜,来掩饰那份不安和害怕,“你,是来接我的吗?”
秦苏墨没有回答。
其实,确实如此。
那天的事记忆犹新,不过是没有看到手机信息,没有接到她人,便消失了整整好几天。
所以这次,九点不到,他便跟着她的定位,提前到了酒店楼下。
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温故和纪淮两个人抱来抱去,拉拉扯扯。
纪淮的身后变得空荡荡的,他看着温故朝那个男人走去,难掩几分复杂。
“上车。”
秦苏墨冷冷地甩出两个字。
甚至连说一句“再见”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女生直接消失在法拉利面前。
明明知道是危险的,可到底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到底为什么,又应该要怎么救?
纪淮苦笑,掉头离开。
夜间气温十三摄氏度,车内趋近于零。
温故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上。
秦苏墨在极度不高兴的时候,同样也是极度没有耐心的。
而她不声不响,那副丧气的表情,无疑是在挑战他的脾气和限度。
“别在我面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温故僵直了脊背,终于波动了一下眼神。
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一会儿是苏知新的话,一会儿是纪淮,一会儿又是秦苏墨撞见他们在一起的场景,交错复杂,她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只能不安地揪着膝盖处的衣服。
良久,才低低地开口道,“我和纪淮,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没底气。
其实,真的不是那样。
“你是打算就这样坐着,然后等着过会被交警拦下来盘问?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的心情好到想带你慢悠悠地兜风?”
她这才反应过来,乖乖地系好安全带。
“今天真的是顾然的生日,我没有骗你。”
“是我越来越纵容你了。”他的下颚线条变得僵硬,看得出来,也在极力忍耐着最后几分限度,“所以现在,我比较想像几年前那样,让你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温故的心猛然传来“咯噔”一声,声音却很弱小,“别这样,好不好。”
又是这样卑微的祈求他?
秦苏墨冷笑,他的世界从来没有过什么不可以做的事。
“我好不容易,又见到了他们,你不能这样,我想弥补对朋友们的亏欠。”
温故这句话,显得分外好笑。
她说完,便有些心惊胆战地后怕起来,她在做什么?
在火焰愈发升高的时候,又狠狠地煽动了几下。
秦苏墨本就生气的,她却反驳他。
无疑就是,自找苦吃。
温故后悔了。
沉默了许久,气温仿佛骤然跌至零下。
“是吗?”他忽然怒极反笑,嘴角勾勒出了的精细弧度,却让她害怕地紧紧揪着安全带。
“只是弥补对朋友的亏欠,还是弥补少女怀春的遗憾,想再续前缘?”
“你,你要做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
顺着他带着些许玩味阴冷的目光,温故这才发现,纪淮在前面走着,单薄瘦削的脊背,在月光下被拉得孤单冗长,她惊叫起来,“不要!”
秦苏墨想撞他!
他疯了!
温故的大脑一片空白,法拉利带着预谋,飞速偏离正常轨道的同时,她亦毫不犹豫地朝着方向盘扑了过去,一瞬间,车身变得横冲直撞起来。
到最后,就像是猎豹错失了猎物的踪迹,华灯纷繁,紧急刹车的声音极为刺耳。
惯性太大,温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额头撞到了什么东西,辛辣的钝痛,耳畔传来一阵阵不明不白的轰鸣。
秦苏墨的手紧握着方向盘,骨节狠狠地泛红。
“滚下去。”
他一字一顿,从上方传来阴寒交错的一句话,温故觉得脑子昏昏的,只迷茫地看着他。
“我不想重复第三遍,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