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混沌,可温故的身体还是顿了顿,愈发变得寒冷。
那个男声又从高处传来,他到底还是问她,“哪里疼?”
其实,那个时候连秦苏墨自己都糊涂了,女孩正昏迷不清,又怎么可能会回答?
从那以后,温故再没听过秦苏墨弹钢琴。
直至今天。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听完了整首肖邦的圆舞曲。
温故其实对钢琴有些惧怕感。
那些黑白琴键既可以弹出世界上最优美动听的曲子,也能够发出凄厉可怕的声音。
当你被人狠狠地按在上面,被狠狠索取的时候,便会知道,本该纯洁灵动的东西,也会成为为地狱提供舞台。
温故一个激灵,不由得裹紧了被子,北欧的天气一贯比较冷,现在她觉得,即便卧室空调的温度再高,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钢琴曲渐渐平息,转而传来秦苏墨的脚步声,她立即倒下去在,装睡。
大概是演技实在拙劣,加上心里发虚,温故闭着眼,觉得浑身都不安,偏偏,他进了房间,却什么话都没说。她完全可以想到,他一定是看自己破洞百出的“装睡”表演,耐着性子,有十足的把握,看她投降。
反正,绝对斗不过那个男人。
于是,温故睁开眼睛,她甚至在心里连措辞都想好了,可场面却并非她预料的那样。
秦苏墨压根没在看她。
他只是靠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姿势慵懒,正翻着一本温故压根看不懂的英文原版小说。
侧影美得就像一副画,宽松地套着一件长袖t恤,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略微严肃的轮廓线条上,乌黑的发竟有些长了,将整个人都衬托地特别柔软。
温故趴在床上,就这样盯着秦苏墨看了许久。
《忏悔录》上说,“ioftenfailfrontwoman,becauseilovehertoomuch.”
他微启薄唇,朦胧的目光投射在页面上,有些渺茫,似乎带着淡淡的茶树香。
又翻过一页,秦苏墨似乎才知道温故醒了过来。
“这么晚,还不睡?”
他没有转过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语气也显得懒洋洋的。
这句话应该是温故问他才对,“你不也,没有睡觉吗?”
她看了一眼石英钟,呃,竟然已经到了两点半。
“你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秦苏墨将书合上,“你说,我为什么不睡?”
温故撇撇嘴,小声嘀咕,“这个房子那么大,又不是没有别的卧室。”
不过倒也有自知之明,她拍了拍脸,有些厚脸皮诶。
至少她睡的地方,百分之百是主卧,只有主人才能睡的那种。
秦苏墨走过来,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温故疑惑,“你在做什么?”
“没有发烧。”他看了一眼空调,“三十二度,确定没有问题吗?”
“啊,我,我没注意到。”
温故说完,就觉得不太对劲。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好像,现在确实是有些热了,领口都压出汗渍来,可刚才,分明是很冷的,直直地往上调了好几个温度,一调就调到三十二?
难道是心理原因?
温故觉得有些诧异。
所以,秦苏墨待了那么久,哪怕遥控器就在手边,他也没有动过它半下,哪怕会觉得不舒服,尤其是,他还穿着长袖。
温故这才冒冒失失地重新调了一下空调,“刚才,忽然觉得冷了。”
就是他弹钢琴的时候。
秦苏墨的手臂被她压着,忽然觉得有几分头疼。
“你不困吗?”
“你还没告诉我呢。”
转移话题失败。
“明天带你去瑞士国家博物馆,文科生。你可以好好了解一下历史。”
“真的吗?”
转移话题成。。。
“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女生很麻烦啊?”
好吧,转移话题再次失败。
秦苏墨微微支起身体,打开床头的琉璃盏,眸子收敛,“你是不是睡够了?”
温故也看着他,那张极好看的脸就在眼前,她颤动了一下睫毛,“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啊。”
其实,比起说话,秦苏墨更希望她能够实际一点。
但是他到底还是无奈地躺下,“说吧,我听着。”
“秦苏墨,我觉得,关于你的事情,我好像知道的太少了。”
她的声音就在耳畔,轻轻的,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句话,秦苏墨倒是微微怔了一下。
是他从来没主动告诉过她吗?
好像是的。
“你想知道什么?”
温故想了想,脑子忽然变得空空的。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特别有钱,特别聪明,长得也特别好看以外,没多少有趣的故事。所以,这几年,你看的我,那就是真正的我。”
“你终于承认了呀,其实你可自恋了,对不对?”
“优点为什么不承认?”
有时候,他说话,真的会让人无语凝噎。
“从小到大,你应该都很厉害吧?”
“这方面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不用来问我。”
温故有些羞赧地掐了他一下,“我没说那方面,我在正正经经地问你,可你就知道耍、流、氓。”
“是吗?”他倒也意识到自己想歪了,于是难得“知错就改”,又说了一句,“没有。”
“诶?”
“我小时候也犯过浑的,没有那么优秀。”
对于秦苏墨来说,很多事情仅仅达到优秀的水平是完全不够的,这两个字不过是最基础的评价。
身为秦家长子,秦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众人对于他的“优秀”,全然习惯。
一点点错误都不能犯,秦启谦对他的教育就是如此,所以,要比优秀还有优秀。
但这些话,好像和温故说太多,她应该也不太会明白。
“这样吗?”
女生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起来,秦苏墨这样子的人,放在哪里,应该都会非常耀眼吧?
还是说,他在谦虚,可是看着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