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她一直憋在心里,偷偷难过呢。
温故本来开始昏昏欲睡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吵醒。
几道渗人的闪电,如人的青筋,又如藤蔓,在空中蔓延开来,“轰隆”几声,开始打雷了。
温故其实挺怕打雷闪电的。
小时候,遇到这种恶劣的天气,摇摇欲坠的一间小棚屋,连最基本的庇护都无法提供,根本不会给她带来安全感。
还有好多好多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这样的暴雨之中。
温故赶紧将卧室内的灯光调亮一点。
但这样类似中世纪的古堡装修,最亮的程度不过也只是黄澄澄的颜色。
听说,这样的光线有利于睡眠,所以特意设置成这样的浪漫格调。
还是有点害怕。
什么时候雨停?什么时候不打雷?
她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门被推开,看到那件白衬衣和墨色的西装裤,温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冲劲还挺大的。
秦苏墨没有反应过来,用力地被撞在墙上,竟吃痛地发出了“唔”的一声。
怀里的女生显然没有意识到,依旧抱着他的腰,整个人都埋在胸口,“你,你终于回来了?”
“嗯。”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听出来她大概是害怕了,连语气都有些颤抖,“别抱得那么紧,我不走了。”
“哦。。”温故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
“你去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似乎,还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好玩的地方?他敲了敲她的脑袋,“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闲的吗?”
温故其实也觉得,秦苏墨这么一个大忙人,还抽空带他来度假,应该耽误了不少事。
“那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嗯?不想继续玩了?”
她踢着羊绒毯,“也,也没有啦。不过在哪里玩都是一样的,回x市也可以玩啊。你这几天都不在公司,会不会,会不会亏很多钱?”
不太笃定地问,语气有几分小心翼翼的。
秦氏这么大一个商业帝国,别说几天了,就算几秒钟,收益都是很可观的。
温故越想,越觉得几分心疼,就好像损失的是她自己的钱。
秦苏墨无奈地笑了起来,“你想多了。”
“不过,你要是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回去。”
“我明天去听小朋友们唱首歌再走好不好?上次没有听到,好可惜。”
“去教堂?”
“是啊,就是那个教堂,有唱诗班。”
他迟疑了半会儿,然后才点头,“好。”
唱诗班的小朋友们大概都是五六岁左右的年纪。
各个白皮肤,大眼睛,长着毛茸茸的一头金色卷发,睫毛像把浓密的刷子,宛若小精灵似的。
一开口,便又从小精灵变成了小天使。
温故听她们唱歌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沉浸在很圣洁的光辉里。
一双眼笑莹莹的,还被白莫打趣,“很喜欢小孩子吗?”她愣了一下,“她们很可爱。”
“你以后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温故忽然就脸红了,在白莫说这句话以前,她从未想过那么多。
而且,十八岁的时候。。。算了,她摇了摇头,试图将自己的思绪拉扯回来。
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开了口,“我,今年还在上大学,说这些,好像有点远。”
“那你还很年轻。”
白莫在温故身边轻轻坐下,语气淡淡,“我在十九岁的时候,就生下了我的孩子。”
“诶?这么早?”
温故有些惊讶,白莫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倒不像是个母亲。
没有不尊重她的意思,只是这样觉得罢了。
有过孩子?而且在十九岁就生下来了,如果没有意外,现在已经长大成人,那么,她又怎么会在教堂当修女呢?
白莫的眼神好像渡了层恬淡又惆怅的霜,似乎看出了温故的疑惑,“呵呵,那个时候和现在不太一样。”
她的人生大概很有故事,但温故没有多问,不是不想听,只是确定白莫不会告诉她。
“对了,谢谢你给的药。”
温故才想起来,今天不光是听唱诗班的人唱歌,她还要还白莫东西。
“这个真的很好用,疤痕褪了很多。”
“好用的话,你不如就收着吧,国内似乎没有这种药。”
白莫笑笑,并没有接过去。
其实,温故还挺需要的。
按照秦苏墨要她的频率,她身上总是青青紫紫的,夏天都不敢随便穿短袖。
还有,手腕上的疤痕一直都在。
有时候看到,就会想起自己当时做了多么可怕的事。
温故不记得刀子落下去有多疼,只记得后来秦苏墨暴怒的样子。
他狠狠地凌虐她的身体,那才是真正的疼。
“我在苏黎世生活了那么多年,很少遇见同乡,所以几天前看到你,难得有亲切的感觉,我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看得出来,白莫很孤独,当孤独久了,就会变成一种习惯,自然而然,也不觉得孤独了。
她似乎就到了那么一种境地,对待任何人都波澜如水,早就习惯了修道院清清淡淡的生活。
“白莫阿姨,那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白莫淡笑着摇头,“我在国内没有任何亲人。”
“可是,可是您不是说,有过孩子?”
既然有孩子,那一定有丈夫,又怎么会没有家庭?
“夭折,不在了。”
她轻轻将手负在膝盖出,手背的皮肤瘦得只看见突出的几根血管,又白得不像话。
原来是这样。
温故的心传来重重的“咯噔”一声,早夭,这两个字未免残忍了些。
她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没什么的,都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白莫倒是没有多难过,“我想,如果我的孩子还在的话,应该和你的那位先生差不多大了。”
你的那位先生?
她是指,秦苏墨?
“说起来,他好像真的有点像你呢。”
也说不出哪里像,说得再简单明了点,其实没有什么地方像。
秦苏墨和白莫是不可能有关系的。
白莫的孩子很早就没了,而秦苏墨的母亲,也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离开了。
她见过墓碑上的照片,是极为端庄的一张脸,他之所以生得那么好,也是因为他的母亲年轻时,是x市有名的美人,即便后来色衰爱弛,气质和五官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风姿。
“这话最好还是别乱说了。”白莫倒是皱了皱眉头,“秦先生,呃,应该会介意自己像别人,当然,除了他的父母亲。”
温故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说话确实很难听,而且,性格也不好。那天他的话,就当没听见,白阿姨不要放在心上,别和他计较。”
“呵呵,我不会的。”
白莫觉得温故这个女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