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四角立着半人高的青铜灯座,灯托上点有金红镶嵌的火烛,正熊熊燃烧着。大殿内很静,门窗紧闭,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一个雨花石小方砚台被萧殷重重摔向跪着的众人,砚台擦着洪喜的腿顺着地面滑远。
洪喜吓得磕头伏地:“奴才最后一次见到贵妃娘娘是傍晚那会,依稀看见是一个嬷嬷背着娘娘。”
萧殷语气很冷淡,眉宇间的神情却无端让人觉得畏惧:“这么大一个活人,从崇光宫给寡人带走你们毫无察觉?”
洪喜公公欲哭无泪:“娘娘她看着很清醒,并未呼救,奴才不知道是出了意外,否则奴才一定会竭力阻拦!”
他身边跪着的禁卫军统领戴让也深深叩首:“卑职疏忽职守,请陛下降罪!”
徐妃面无表情的拿着一张纸从内殿里走出来,双手呈给萧殷。
萧殷看过一遍,眉头皱的更深。
徐妃淡然道:“看样子,娘娘是临时起意有心逃跑,恰好碰到有人助她一臂之力。”
萧殷黑瞳中露出一抹冷光,他拿着宣纸想了片刻。
谁敢这么堂而皇之的从他宫里抢人?
萧殷不假思索对洪喜吩咐道:“去看看太后在做什么。”
洪喜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去了寿宁宫,不多时惊慌地奔逃回来:“陛,陛下!太后娘娘出宫了!”
萧殷颇为头疼的按住眉心:“寡人就知道,又是母后干的好事。”
徐妃简单计算了一下:“陛下现在带人出宫,骑马去追,约莫半个时辰内能追回太后娘娘的马车。但是以太后娘娘狡兔三窟的性格,必定不会选择正常的路线出宫,微臣知道明日是太后娘娘每年出宫礼佛吃斋的日子,想必是去了国安寺。所以无论中间她们走哪条路,陛下只需要等在国安寺守株待兔即可。”
萧殷清冷薄怒的眼里氲起一层担忧。
“叶缱缱的身体状况不好。”
徐妃眉头挑起,以为萧殷说的是叶缱缱有孕的情况:“陛下别担心,不会出什么大事。”
毕竟太后也知道贵妃怀孕。
说到这里,徐妃默默地看了一眼萧殷。
要不是陛下自己不知道克制,太后也不至于为了给贵妃保胎强行带走她。
夜里天色黑得格外透彻,白云出岫,一抹残月隐匿其中。
叶缱缱悠悠转醒,察觉到自己正躺在移动的马车上时,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抄起手边一切能拿的东西大喝一声:“是谁绑架我!”
然后她看见了太后的脸。
太后穿着一件家常的暗红色镶水纹缀玉外衫,精致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发尾斜插一支步摇。、
她看见叶缱缱醒了,漾开慈祥温和的笑容:“贵妃,醒啦?”
“太,太后娘娘?”叶缱缱懵神。
她左右看看,马车内摆设精致,眼前一张桃红木桌,铺着织锦云缎,上面摆着一些时令瓜果。
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别举着甜瓜了,放下吧,再过一会咱们就能到国安寺了。”
叶缱缱刚刚情急之中抓起一物防身,凑巧拿的就是桌上的水果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