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展和赤妘在后山洼地的水榭长廊,迎面截住了正要去饭堂吃饭的琥珀和壮子。
壮子这几日下午都跟着琥珀在洼地这里练习空手击水。看来今日的大雨也没能阻止他的练习,两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风一吹,不停地打着哆嗦。
琥珀年纪虽比壮子还小,但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淡漠与成熟,是个极其认真又不苟言笑的人。
壮子练得好了没有半点儿鼓励,练得不好却会加倍责罚。搞得壮子这个平时嘻嘻哈哈惯了的人,想跟他开个玩笑都张不开嘴。
壮子这段时间天天晚上回到住处都是各种倒苦水,但有一点是不容质疑的,就是壮子的体魄真的越来越健壮了,这可比花钱去健身房要管用多了。
壮子见卓展来了很是高兴,这是他一整天枯燥的练习日常中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儿了,嬉皮笑脸地跟卓展打着哈哈。
但此时的卓展和赤妘对于案情进一步的印证都是心急如焚,没时间再搭理壮子那些俏皮话。
卓展跟琥珀说明了来意,琥珀欣然应允,很是爽快。
这也是卓展预料之中的,一来有赤妘在,这个三公主的面子在杻阳府是任何人都驳不了的,二来琥珀身为封魄最得力的手下,向来严谨认真,对封魄都想查明的大案必是义不容辞。
“琥珀,你的本名不是琥珀吧?”卓展对赐名这件事还不是很了解,觉得琥珀这个名字不像是真名,便借机向琥珀询问了情况。
“嗯,没错。是我擢升一等军官的时候,封将军赐的。”琥珀认真答道。
“那除了你之外,别人都有赐名吗,什么情况下才会有赐名?”卓展进一步追问道。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赐名的,有的是因为擢升或得到重用,比如我和青金、黑曜,都是因为得到了在封将军近身做事这个机会才有了赐名。还有的人是因为特殊任务,需要保密,也会有赐名,借此来隐瞒真名。”琥珀认真解释道。
卓展心想金毛脸的情况想必就是第二种了,人皮作坊不能见光,武翰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给巴三赐了铜川这个名。
卓展并没有透露太多刚才查到的线索,只说明了这次要查的人叫巴三,即便对琥珀,该保密的还是要保密,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壮子这个大嘴巴一说起话来就像抹了油一样,没个把门的,也不得不提防。
赤妘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此时的心情倒是有些复杂了。都已经查到这一步,无论如何,这烫手大案都跟杻阳府堂堂右将军武翰有扯不清的关系了。
虽然她跟武翰的关系没有跟封魄那样好,但毕竟相熟多年,而且大哥赤枢也对武翰很是信任,武翰出事无疑是让赤枢砍掉了一条臂膀。
而且最要命的是,一直跟赤枢作对的旧派三山肯定会借由此事大做文章。
因为在外人看来,这丧尽天良的人皮外套一案可是杻阳府右将军干的,即便赤枢再怎么秉公处理,还是会落下口舌之灾,被人诟病、削弱声望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想到这里,赤妘一阵心烦意乱,不由得踢起路上的小石子。
赤妘这丫头开心与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卓展看见赤妘的样子,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虽想为她分忧,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轻轻叹气,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要紧,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人不知不觉已来到饭堂,此时正值饭时,饭堂门口飘来浓浓的饭香,闻味道应该是刚才在庖屋看到的芥菜和大肠。
来往吃饭的兵士将领络绎不绝,琥珀和壮子天天在这里吃饭,饭堂中打探些消息再自然不过。
“走,咱们赶快进去啊,磨蹭什么呢?”壮子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着急地催促道。
“你们俩像往常那样进去就好,尽量坐在武翰麾下的兽人兵士身边,我们俩就不进去了。”卓展低声说道。
“为啥啊?”壮子满脸困惑地问道。在壮子看来,吃饭不积极,纯属大脑有问题。
“你何时见过堂堂南山三公主来这饭堂吃饭的?”卓展戳了一下壮子脑门,戗言道。
“爱进不进,我这不也是好心。对了,你们不进去也没事,我多打点饭,一会儿带出来给你们吃吧。瞅你俩那样,可怜巴巴的,有饭不能吃,还得在外面看着,满清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了吧。”壮子同情地看着卓展和赤妘。
“打饭就不用了,我们现在还不想吃,一会儿卓展可以跟我一起到我寝宫去吃,我寝宫有单独的庖屋和庖娘,你们只管把刚才卓展交代的事问清楚就好。”赤妘眨巴着大眼睛,傲气地看着壮子。
“哎呦呦……哎我去……卓展,你行,你真行。我算是服了,墙都不扶,就服你!这才几天啊,就跟人家三公主吃上小灶了。这叫啥玩意儿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哎,我之前咋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才呢?段飞知道不?我回去可得跟段飞好好说道说道你,你这是先一步抛下我们兄弟飞上枝头啊……”壮子显然被刺激到了,连连撇嘴拍大腿,没完没了地挖苦着卓展。
“壮,别闹,赶紧干正事儿,再磨蹭肉可没了啊。”卓展慌忙把壮子往饭堂里面推,觉得不对,又把壮子薅了回来:“哎,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可不许跟段飞提啊,你要是敢说,回去后我可再不带你过来了。”
卓展倒不是真怕段飞知道什么,他是怕段飞多想,毕竟有段越的存在,段飞不可能没察觉到自己妹妹的心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鸵鸟是卓展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哎,行行,咋这么磨叽呢……”壮子被抓住了软肋,很是不悦,不耐烦地应允着,摆摆手,急匆匆冲进食堂大快朵颐去了。
半晌功夫,壮子和琥珀便吃完出来了。壮子之前半瘪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嘴边油脂麻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