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边,将……武练和夫人已在正厅等着你们了。”齐坤引带着。
一进正厅,众人就看到照影正拿着一件半成的衣服往石川身上比划着,而石川则张起右臂,雕像般定在原地,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任凭照影摆布。
看到齐坤带着卓展他们进屋,照影大喜,心急的一个转身,却被石川小船般的大脚给绊了一下,惊叫着就跌了出去,手里的衣服也随之飞了出去。吓的刚进屋的卓展他们大惊失色,都赶忙迎上前去。
然而下一秒,本是雕像般伫立不动石川流星闪电般一个弯身,粗壮的右手臂端端正正地揽住了照影的腰肢。紧接着一股巧劲,照影便稳稳站在了地上。
石川松开照影的腰肢,大步流星地走向角落,拾起那件半成的衣服,温柔地吹了吹上面的灰,自言自语道:“若不是失了条手臂,这件衣服,也不用弄脏了。”
“哎呦喂,本以为心惊一场,不想又被喂了满嘴狗粮。”壮子阴阳怪气地调侃着。
“我说你俩又不是刚恋爱的小姑娘小伙子,这甜得也忒齁儿了吧。”段飞也咧着嘴跟着起哄。
“哈哈哈,哥哥你可管不着,都道是久别胜新婚,石川大哥和照影嫂子可不就是刚刚恋爱嘛。”段越也自然不放过这个令人激动的小时刻。
赤妘则在一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卓展。
卓展则跟身边齐坤对视着,两人既想笑又极力忍着,表情真是比便秘还痛苦。
石川和照影被众人这样开着玩笑,也都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故作镇定地招呼众人坐下。
“让你们见笑了,夫君他肩宽体大,而且还没了一条手臂,衣服不合身的话不舒服。外面做的我信不过,就想着自己给他做。我也是笨,好多年没碰女红了,针法都有些生疏了,只得时不时叫他过来来比量比量,就……就被你们看到了……”
照影说着不好意思起浅笑着,低头娇羞的样子宛若水莲花般温柔。
“哦,对了,环儿,快把庖屋里温着的雪耳枸杞汤端过来。”照影朝着守在门口的丫鬟高呼道。
“武练和夫人昨天特地让我先把东西厢给收拾出来,今天你们就能住在这儿了。”齐坤笑着对众人说道。
刚刚坐下,眼尖的段越就看到照影胸前多了一个精致的红色锦囊挂件,她迟疑了一下,幽若地开口询问道:“这个是?”
照影抬眼看了看段越,垂下眼帘苦涩地笑着:“没错,这里面装的是鸢儿的腮毛。我自私地离开了他,我不配做他的母亲……是鸢儿的成全,才让我现在能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这缕腮毛就是要时刻提醒我自己,莫要忘了这幸福背后为我牺牲的那个孩子。”
“照影,我不会让鸢儿的牺牲白费的。”一向话不多的石川开了口,热切地说道,“我已经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也浪费了太多的光阴,余生短暂,我要用剩余的所有生命让你幸福、快乐。”
石川动容地望着照影,照影也深情地看着石川,仿佛世界只剩下彼此眼中的对方。
也只有在照影面前,石川那不苟言笑的木讷与冷漠才会不翼而飞,才是一个本色的男人,高兴了就大笑,难过了就流泪。那是因为照影温柔又细腻的女儿情怀,就像一涓潺潺细流,温柔地渗透进他心田的每一处沟沟壑壑,唤醒他的豪情,抚平他的悲伤,重燃他的希望,淡化他的失落,让他不知不觉地就喷薄流露出内心的本色。只有跟照影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是他自己。
石川伸过满是老茧的大手,隔着桌案,用力握住了照影的小手。
明明很酸的一副景象,在座的众人谁都没觉得刻意,反而生出满心的羡慕与欢喜。
然而这幅画面越是甜蜜,卓展的内心就越是苦涩。都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但谁又明白,爱情这东西只有在它毫无束缚时,才会枝繁叶茂。
石川和照影,在经历了八年的诀别和苦难后,又用各自的割舍才苦尽甘来,换来了这无拘无束的爱。而自己和赤妘……想到这里,卓展瞟了一眼对面团着小手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赤妘,心里又是一股苦水淌过。
“真是太感人了……”段越娇嗔地喊道,“石川大哥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男人的男人,照影嫂子也是我见过的最女人的女人了,太配了,实在太配了!”
“我也这么觉得,太对了太对了!”赤妘赶忙附和着,与段越对视着,激动的泪水噙在眼睛里闪闪亮亮的。
“呵呵,让你们见笑了。哦,环儿回来了,快,快尝尝我亲手熬的雪耳枸杞汤,放了一点儿蜂蜜,也不知道对不对你们口味。”照影起身招呼道,丫鬟环儿将木案上的小陶碗一一端给了众人。
“嗯,好喝,我最爱这蜂蜜的味儿了。”赤妘捧着小陶碗吸溜吸溜就喝下了半碗,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这个熬了好久吧,真稠。”段越搅动着汤匙,询问道。
“嗯,早上起来我就熬上了,快两个时辰了吧。”照影应着,回头看了看石川,发现他嘴角上粘着一粒枸杞子,便赶忙起身,摘下放进自己的嘴里,又掏出绢帕轻柔擦拭掉了石川嘴边的汤水。
“哇塞,要不要这样花式秀恩爱啊,简直对我们这种单身狗一万点暴击啊。”壮子呜呼道。
“哈哈哈哈,你们习惯就好了,将……哦不,武练和夫人从前就是这般恩爱了。”齐坤笑着说道。
“齐坤大哥,敢情你是刀枪不入了,我们可都是肉体凡胎啊。”壮子抱怨道。
“石川大哥,什么时候也给齐坤大哥寻个好嫂子啊,要不然天天看你俩这爱情小剧场,是谁谁都受不了啊。”段飞拍了拍齐坤的肩膀,挑了挑眉毛。
“这个交给我,我心中有数。”照影倩笑着说道,俨然一副长姐的姿态。
“哦,对了。”石川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看向卓展:“卓展,你们要的那个开图石,前两日我和齐坤进宫的时候打探了一番。”
卓展赶忙正了正身子,专注地看着石川。
“据宫里的老宫人说,四年多前,确实有一伙华国人到访至此,打探照影家人的消息,但却一无所获。
当时的老国主在外树敌众多,疑心很重,对外邦商人的态度很是冷漠,因此那伙华国人只是在王宫拜访一下便匆匆告辞了。
不过齐坤跟神宫那边的巫医有些交情,据神宫那边说,那伙华国人跟已故大巫祝玄灵,以及丹砂商人呙笏私交甚好,经常在一起吃酒畅谈。”石川说道。
齐坤侧了侧身子,开口补充道:“可玄灵大巫祝在三年前突然被歹人刺杀而亡了,这歹人虽被抓起来了,但当时正赶上新国主即位,大赦天下,这歹人便逃过了一死,不过余生也只能在大牢中渡过了。”
“那商人呙笏呢?”卓展心急地问道。
齐坤顿了顿,再次说道:“丹砂商人呙笏乃是这并不富裕的丹砂国中第一大商贾,跟许多外邦商贩都有往来。
他小女儿拥有幽冥之眼,是玄灵大巫祝的座下弟子,但她在玄灵大巫祝死后竟然失踪不见了,一直都没寻着。
我少时跟着巫医学走针的时候,与这呙笏有过几面之缘,虽算不上深交,但也会有几分薄面。明日,我便带你们去呙府拜访。”
“那就有劳齐坤大哥了。”卓展展眉,夷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