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清冷异常,雾霭沉沉,?泽水岸一片昏白的苍茫。
卓展一行人趴在河堤上的小土丘上,争相用卓展带来的拉伸式细管望远镜看着对面白冥神庙的情况。
这种望远镜也是卓展特意拜托文叔让实验室那边做出来的,平时不用时只有一节1号电池般大小,需要的时候便可拉伸至身长20厘米左右的高倍望远镜,既便于携带,又有较好的光学素质,很是实用。
只不过,再精妙的望远镜在这种霜雾天中都显得有些鸡肋了。
“喂,我说卓展你这玩意儿也不好使啊,就不能发明个带什么光或者发个什么射线的,把这雾都给驱散了。”壮子用袖子擦着望远镜的镜面,忍不住抱怨道。
“你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啊,哪又那么神奇的东西。再说这边又没有天气预报,谁知道今天早上会起雾?”段飞习惯性地反驳道。
“其实啊,?泽这边天天早上都这样的,估计还得一个多时辰,等到太阳上来了,这雾气才能消散。”祁尤接过壮子的望远镜,拉出来又摁回去,爱不释手。
“那咱们等到雾散了再去?”段飞有些冷了,呵着白气,扭头看向旁边眉头紧锁的卓展。
卓展刚想开口,却突然被壮子给打断了。
“哎哎哎!好像有人出来了,青袍子!”壮子指着神庙门口的地方,低声喊道。
“把望远镜给金茶!”卓展疾声命令道。
祁尤赶忙把望远镜递给金茶,金茶接过望远镜,仔细地辨认着那个在白雾中隐现的青色身影,大叫一声:“啊,是他!是我义兄!”
金茶边上的赤妘一把揽过金茶,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嗔怪道:“小声点儿,你想让他们发现我们啊?”
金茶瞪大眼睛,赶紧点了点头,然而等她再拿起望远镜去看时,一团浓雾蒸汽般弥漫上来,那青色的身影一闪,竟再也看不到了。
“啊,看不到了!”金茶又差点儿叫出声来,不过被赤妘捂着嘴的她此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卓展紧张地看向金茶:“金茶,确定刚刚的那个人是离珠吗?”
金茶使劲点着头:“确定确定!”
“那就好,”卓展沉稳地说道,“不用等雾气散了,有这雾气作掩护,对咱们更有利。小越,用你的眼睛看。”
段越得令,随即用两个食指抵住太阳穴,袅袅的雾气中,银光熠熠的双眸仿若星星般炫丽夺目,耳垂下的法器耳坠也发出幽幽的紫色光晕。
“小越,神庙里面什么构造,有几个人?”卓展低声问道。
“进院之后就是正堂,正堂很大,两侧各有一个厢房,神像后面还有一间后堂,后堂不大,跟平常见的那些神庙差不多。里面……里面一共五个人,有一个是青色袍子,很高,长发披散,簪着铜冠,长相很英俊,很像金茶画像上的人。”
“那个就是我义兄!哎哟……”金茶再次尖叫道,却立马被赤妘重重敲了头。
段越没有理会金茶,继续集中精力观察着:“供桌边上有一个人在清理炭盆,稍矮一些,很黑很壮,跟画像上的另一个人很像。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在后堂……他们中间的是……悬铃!”
“确定是悬铃吗?”卓展急忙问道。
“确定,是悬铃的红棉袄,她手脚都被捆着,在后堂的床上。那个女的在给悬铃喂饭。正堂的竹塌上还躺着一个人,黑衣黑袍,没有簪头发,长发挡着脸,看不清楚模样,像是在睡觉。”段越攒眉说道,眼眸又恢复成寻常的颜色,耳坠也隐去那淡淡的紫色光辉。
祁家三兄弟侧目盯着段越,听她顺畅的叙述完这一切,早已是目瞪口呆。
他们竟不知道,除了卓展、段飞、壮子外,这个看似最柔弱、最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幽冥之眼,震惊的同时更多的还是逐渐升腾起来的欲望。
尤其是祁元,他深知,这伙人来自遥远不可知的华国,并不受五方五山的管辖,也就是说段越这个拥有幽冥之眼的人还未被任何一地的神宫收用。
包括卓展他们几个,他们的巫力不仅强大,而且罕见,若是能为自己所用,在日后对付中山的战役中必定如虎添翼,甚至有可能在作战中反客为主,直捣中山腹地,攻城略地,开疆拓土。
卓展一回头,顿时瞄到了祁家三兄弟贪婪又热切的目光,心中猛地一阵惊悸。看来在解决了悬铃这件事后,他们要面临的压力不仅来源于酉擎和开图石了,祁家这边甚至也可能化友为敌。
卓展暗自感叹,真是越想藏什么就越藏不住,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是先把眼前这块硬骨头啃完,再筹谋日后的困局吧。
卓展故意咳了两下,试图把祁家三兄弟的注意力从段越身上吸引过来:“祁大哥、祁二哥、祁三哥,咱们现在就下去,一切按计划进行,以不变应万变。若遇突发状况,全部行动以抢回悬铃为主,切不可恋战,最好能速战速决。”
祁家兄弟连声应着。
一行人借着雾气的掩护,消无声息地下了河堤,走过湿滑的滩地,一直摸到神庙门前,祁元、祁昊带着金茶藏在大门的左边,卓展、段飞、段越则藏在大门的右边,而壮子、赤妘和祁尤,则悄声绕到后门,蛰伏在后堂拱门外的石兽后面。
卓展朝段飞点了点头,段飞深吸了口气,硬化了的右腿使劲横踢向神庙的朱漆大门。
大门轰然倒下,伴随着烟尘和飞起的木屑发出震耳巨响。神庙内的几个人顿时警觉地看向大门。门口处的烟尘散尽,用手死死掐着金茶脖子的祁元出现了,旁边的祁昊则手持长剑,神情冷峻地盯着神殿正中的离珠。
“金茶!”离珠骇然,惊惧地盯着金茶那张慌张的小脸。
“义兄救我!”金茶尖声喊道。
“你就是离珠?”祁昊眯了眯细长的双眼,厉声质问道。
离珠没有回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金茶,嘴角露出一丝阴诡狡黠的微笑。
在供桌前换炭的黑脸壮汉也起身来到了离珠的身边,与离珠相视一笑,粗声说道:“今天还真是撞大运了,离珠,你昨晚那一卦占的不准呐。”
后堂的那个男人也冲了出来,是个光头,手握大刀,站在了离珠的另一侧。
而在侧面竹塌上休憩的那个黑衣黑袍的男子,却丝毫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只是用细长的手指撩开了散落在脸上的长发,露出了那张白的像雪一样的脸和沉钝得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蹬了蹬腿,似是在看热闹般地冷眼旁观着这台临时凑起来的大戏。
“离珠,你不就是想要金茶吗?放了我妹妹,我就把金茶给你!”祁元厉声大喝道,满眼的焦急忧虑。
“义兄救我!啊!”金茶再次大喊道,却立马被祁元掐住了脖子,连头都动弹不得。
离珠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眼珠转了转,揶揄道:“你就是祁元?崇吾府军的中将,祁同渊的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