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被打乱,卓展他们只得再在谷中歇下。
待几人商量妥当后,翌日清晨,才在花家小儿子花将的带领下前往西山王畿,白于山,于阳城。
此时已入冬,白于山属于西山偏西北方向的山脉,因此一路上目之所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乱石沙岗,老树枯枝,毫无生机可言。
不过有壮子这个活宝和花将这个热血小青年在,旅途倒也并非无趣,一路上插科打诨,嬉笑怒骂,悠哉悠哉。
花将长得眉清目秀,跟他二姐花腰很像。性子虽也像花腰那般善良单纯、心思细腻,却要活泼开朗许多,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青春感。与庸和虚伪的花风猎和势利圆滑的花容截然不同。
“喂,花将,我真怀疑你大姐、你二姐,还有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妈生的,怎么性格一点儿都不像啊?”壮子调侃道。
“喂,壮子哥,你说什么呢?”段越挤了挤壮子,责怪他的不礼貌。
“这有什么,聊天嘛。”壮子很是不以为然。
花将笑了笑,清脆道:“小越姐,这没什么不能问的。二姐和我,跟大姐还真不是一个娘亲。”
“啊?”段越和赤妘几乎同时喊道,本能地凑了过来。
“你看看,你看看。”壮子自鸣得意,一副高人我料事如神的欠揍模样。
“没错。大姐是爹和发妻所生。后来大姐生母病逝,我娘才作为继室嫁到花家。”
“怪不得,我也纳闷,你跟花腰这么单纯的人,怎么会有花容那样复杂的姐姐。”段飞感叹道,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呀,你二姐可真是被你这大姐害惨了。本该幸福美满的婚姻,却偏要经受这么大的波折。”
花将也闻言黯然,低落道:“说真的,我是真的喜欢斟摄魂,他跟我二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是为了我,大姐也不会……”
“别自责,该来的总要来。即便没有你,花腰的婚事也并非就会一帆风顺。一只蝴蝶扇动几下翅膀都能引起一场风暴,更别提叵测的人心了。”卓展揽了揽花将的肩膀,安慰道。
“哦?卓哥哥,你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花将抬头,对卓展的话很感兴趣。
“这叫‘蝴蝶效应’,意思是任何微小的变化都能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所以,凡事都不要忽视细小的地方。”卓展解释道。
花将皱眉沉思片刻,豁然开朗:“哦,我懂了。就像化蛊阁掌门荼以鱼一样,童年的一个阴影和意外,就轻易改变了他的一生。”
卓展一愣,赶忙问道:“此话怎讲?”
“怎么,你们来谷里这么久,都没人跟你们说过吗?”花将天真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解。
众人相视,疑惑地摇了摇头。
花将皱了皱眉,喃喃道:“也许是陈年往事,谷里人都知晓,就没当做什么特别的事吧。不过我从小就被爹送到了诸次山,没见过这荼掌门,也没听过他的故事。直到后来我二姐嫁到荼家,我被送到于阳城,才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当时我看他第一眼就吓了一大跳,回去问我娘,才知道这些旧事。”
“别铺垫了,快说怎么回事呀,听你这慢条斯理说话啊,就跟斟仲一个样,急死个人呐。”壮子抱怨道。
花将点了点头,讲述了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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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花将的娘说,荼以鱼他娘在老家那边有个相好的,定了娃娃亲。后来因战乱,情郎被征兵入伍,上了战场就再没回来。一对鸳鸯就这样被战火拆散。
战乱中百姓的日子是没法过的。在饥饿的驱使下,爹娘狠心拿她换了两石粮食。
就这样,荼以鱼他娘便被荼以鱼他爹给领走了。
后来,西山和中山的战事扩大,波及了西山东部的大部分地区。于是,荼以鱼他爹也成了难民,带着荼以鱼他娘,以及刚出生不久的荼以鱼,背井离乡,往西北地区逃难去了。
谁知他们路上竟遇到了他娘少时的那个情郎。
原来当年他并没有死,而是因为自己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觉得配不上荼以鱼他娘,才一直没回家乡,让家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他在一个小城池的打铁铺帮工,虽不富足,但也够温饱。
这一见不要紧,本已平静过日子的荼以鱼他娘却不淡定了,非要留下来照顾老相好的余生。
这让两个男人都很尴尬。
老相好以她已嫁人生子为由拒绝了她,第二日便收拾东西悄然离开了小城。
于是,他娘只能跟着他爹再次上路,来到了这世外桃源,阴晷谷。
安家后本该好好过日子的他娘,却始终无法从旧情的执念中走出来,天天寻死觅活的。并把情郎拒绝她的原因归结为她已生了孩子。这怨恨,自然就落在了幼小的荼以鱼身上。
荼以鱼幼时遭受了不少来自母亲的迁怒,但生性坚韧的他都咬牙忍了下来。
荼以鱼长到六岁时,他娘再次怀孕,精神状态也似乎好一些了。身为毒师的爹爹也因阴晷谷特殊的水土条件开始种植毒株药草,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