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展喝得有些出汗,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清崖看着卓展专注于食物的样子,哼哼一笑,将剩下的那个山梨拎到卓展面前。
“师父,这……”卓展微怔,抬起头看向清崖。
“吃吧,为师今天心情不错,赏你的。”
仰头咕咚又是一口酒,微凉的晚风轻轻吹拂着清崖的清须,让他倍感舒服。
“谢谢师父!”
卓展干脆地回答,没有跟清崖客套。因为他早就长记性了,跟清崖客套,反倒会被骂。
卓展低头猛啃一口山梨,有点儿硬,但很甜,甘甜清润的汁水顷刻充盈了整个口腔,顺着喉咙流进身体,透心的舒爽。
清崖看着卓展享受的样子,很是满意,拎起陶壶,一仰头,却发现没酒了。
抖了抖,只有一滴。
卓展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山梨,双手接过陶壶,躬身小步向后院跑去:“师父,我去给您汲酒。”
不一会儿,卓展将陶壶紧贴在胸口,小跑着回来了。将陶壶递给清崖前,卓展使劲搓了搓壶身,才递了过去:“师父,酒坛埋在地下,有点儿凉,小心冰牙齿。”
清崖哪管得了这些,拎过陶壶就是两大口,酒入喉咙的瞬间,烦躁的心情才又怡然起来。
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清崖,看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一心一意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卓展,心生恻隐,说话也不再那般硬臭了:“小子,虽然你那巫力用得乱七八糟,但也算得上精纯,毕竟你是完成巫力进阶的人,比那些更没章法的野路子要强多了。”
见清崖主动提起了自己的巫力,态度还很好,卓展心中一动,抿了抿嘴,大着胆子,试探地问出了那个令自己抓心挠肝的问题:“那师父……您有巫力吗?”
“找打!”
清崖手指一弹,两滴酒如同箭镞般射了出去,正中卓展的眉心。
“嘶——”卓展揉了揉眉心,紧了紧鼻子,挺疼的。
“你师父我可是五方五山第一剑客,你觉得我会是个庸?”清崖怒喝道。
既然问了,就问得彻底些,卓展抱着这样的心态,继续开口了:“师父,那您……是什么巫力呢?”
“想看?”
卓展点了点头。
“你不是刚才都看过了吗。”
“什么?!”卓展瞪大眼睛,舌桥不下。然而聪明的他立马就明白了,激动地大叫起来:“莫非……那只木鸟……师父,你的巫力是植物系?”
又一口酒下肚,清崖抬起眼皮,眼中掠过一丝赞许:“小子,还不算太笨。”
“我一直以为那木鸟是只机械鸟,但又实在想不明白动力是什么,原来是师父的巫力……”卓展呆坐在石墩上,双眸明亮得如头顶的星星般,兀自欣喜着、感叹着。
“可是师父,卓展是见过植物系巫力者的,却从没见过师父这样的,这究竟是……”
清崖难掩满面的自得之色,靠在藤椅上,悠哉道:“料你只知道巫力的进阶,却不知道巫力的登巅吧。”
“巫力的登巅?”
“没错。巫力的进阶是让法器之魂具象化,巫力的登巅则是让释放出来的巫力具象化。就像为师的木剑,虽无锋刃,但注入了巫力后,它变有了魂,只要在我手上,就比任何宝刀利剑都要锋利。”
卓展思忖片刻,恍然翻悟:“哦……我明白了!所以那只木鸟就是师父的巫力具象化的产物。”
“只不过巫力具象化的难度,与法器之魂具象化的难度相比,相差太过悬殊,不可同日而语。这需要灵主的心窍与觉悟,并不是随随便便至死复生就能达到的。纵览这五方五山,我知道的,仅有三个人成功让自己的巫力具象化,完成了巫力的登巅。对寻常人来说,这就是个神话,是不可能达成的,因此便无人提及,世人知道的也少之又少。”清崖释惑道。
“那其中一个可是白冥虚空神的大护法,空矢?”
卓展陡然想起了之前遭遇的那个强大到可怕的男人,空矢。他就是将巫力化成青蓝色光箭,用那黑铁大弓发射出来。
“哦?小子,既然见过空矢了,能在他眼皮子地下活命,也算是你的本事了。”清崖饶有意味地看着卓展。
卓展并没有跟清崖提及,他是依靠魁妞的力量从空矢手中活命的。这样的话太羞耻,他实在说不出口。
“那巫力登巅所需要的心窍和觉悟,到底是什么?”卓展知道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完成巫力登巅的人,若是错过了清崖,他便再难向别人问到了。
清崖盯着卓展那满是好奇又格外严肃的面容,沉思了片刻,低沉道:“准确的说,应该是灵主赋予巫力生命,类似于孕育的一个过程。登巅的过程不像进阶那般折腾,只是在灵主脑海中一瞬间完成的,类似于开窍,但又不是……即便我自己已经完成了巫力的登巅,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太记得准当时的感觉了。”
卓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眼见卓展沉迷其中,越陷越深,清崖无奈摇了摇头,紧接着就是一盆冷水:“不过就凭你现在的造化,什么巫力的登巅,想都别想!”
卓展忽地晃过神,拂走了脑中的杂念,不再去想。
清崖探过身子,拍了拍卓展坚硬如生铁的臂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才像话!怎么样,准备好了吗,跟我练剑。”
一听这话,卓展腾地站起,瞪大眼睛,猛点着头:“师父你要教我剑术了?”
清崖抬头看了看爬到半空的月亮,手指一挑,摘下了腰间的木剑,淡然道:“天色还早,正好。小子,今天晚上,你都别想睡了。”
“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银灰色的冰钨剑再次出鞘,在清冷的月色下反射出摄人的凛凛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