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们几人在衣人燧这间破院子里,一住就是半个月,过着好似荒野求生般的苦行僧生活。
期间段飞和壮子实在忍不住了,两人回箨泽国大肆采购了一些东西,倒也让他们大吃大喝了几天。但人多,消耗的也快,没过多久,便又回到从前的状态了。惹得壮子整日叫苦连连,清醒不清醒的时候都在眼前过菜。
不过青阳戟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那渗进骨头里的悲伤还在,但整个人却清朗起来了。
每天清晨醒来,读过那满身的文字,他还是会嚎啕大哭,哭过后就跪在衣人燧塌前,满是悲怆地乞求原谅。
最开始的时候,衣人燧在这撕心裂肺的哭吼声中醒来,还很不习惯。但看得出来,虽然被哭声吵醒,但看到一青阳戟那满脸悲伤又痛苦的表情,他又立马发自内心的舒坦。但也还是会大肆发泄一番,将所有起床气都化成悲愤的力量,中气十足地把青阳戟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没过几天,衣人燧便倦了、怠了。每天早上那仿如鬼哭的惨嚎已经搞得他有些神经质了。
以至于后来,天还不亮,不等青阳戟醒来,他便早早起床了。虽然没什么可做的事,但还是要动动这,动动那,不管做什么,就是不想再回去睡觉。
直到听到青阳戟的哭声,吊在衣人燧胸中的那口气才长长地呼出。不过,缓过气来的他,仍旧要去大骂青阳戟一通,才能了却心中怨愤。
不过青阳戟那近乎虔诚的赎罪和侍奉,却真的让衣人燧有些苦不堪言了。从最开始的怔愣、别扭,到随后的不屑,再到最后的愤怒,他觉得青阳戟这个自己恨之入骨的大仇人,每天这么在自己眼前晃悠,根本不是在赎罪,而是加快了自己躺进坟墓的速度。再这样下去,青阳戟还没怎么样,自己就快被他给害死了。
于是乎,近来几日,衣人燧脾气大得很,动辄发火。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无缘无故摔东西,虽然他这个简陋的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可摔。有时候,甚至也对卓展他们恶语相向,因为他们几个毕竟是跟着青阳戟一起过来,在衣人燧眼里,就算同伙。再加上那两个花里胡哨的布房子在门口支着,占了大半个院子,推开门不能径直出院子,还得绕上一大圈。这就令他更为恼火。
青阳戟也感受到了衣人燧的这股火气,虽然他每天醒来还是会忘记,却一直能够捧着一颗丹心去侍奉衣人燧。但随着衣人燧的火气越来越旺,他也在怀疑自己这种赎罪方式到底对不对,以至于这几天,他都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衣人燧了,反而爱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蓝天白云,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直到这日,青阳戟在院子里坐了一个下午,比以往的时间都要长。到了红日临窗的傍晚时分,他才拄着僵麻的双腿,缓缓起身。面容却无比坚毅,似乎又找回了戎马生涯时的大将风姿。
只不过,今天的青阳戟看起来心事重重。晚饭的时候,一向饭量都很好的他,却罕见地没动筷子。
等到赤妘和段越开始收拾碗筷了,他似下了很大决心般,叫住了卓展。
“卓少侠!”
“青阳将军,有要事告知?”卓展畅然一笑,知道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出结果的时候了。
青阳戟目光如炬,肃然问道:“卓少侠,早上听乐正小壮士说,你们的师公江酉国曾留给老夫一枚石刻?”
“正是,青阳将军可有线索?”卓展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但却不敢抱持乐观态度,毕竟青阳戟这只有一天半天的记忆,即便是开图石真的在他手中,找起来也实在太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