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卓展接下来的话,却让已经跌向无底深渊的他直接坠入了地狱。
“不仅姬臼大哥,就连被他当成刀使的铃兰,以及无辜的姜玥,都死于他手。死状之惨烈,手法之残忍,人神共愤。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对姜玥那扭曲的、肮脏的爱。”
“什么,铃兰和姜玥也!”赤妘惊呼道,与段越相视失色,盯着姬轲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心里阵阵发毛。
姬婴的脑袋瞬间炸了,他一把攥住姬轲的双臂,猛烈地摇晃着:“轲儿,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然而被摇晃得快散架的姬轲依旧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说话!!!”姬婴愤怒地吼叫着,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活像一个被点燃的炮仗。
姬轲终于仰起头,抬起眼帘,木然地盯着姬婴,淡淡道:“你明明猜到了答案,还问我做什么?难道一定要我亲口回答,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才满意?”
姬婴的眼泪瞬间决堤,他缓缓松开了手,无力地往后踉跄地退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曾经最疼爱的人:“轲儿,你可是我亲自抱回来的、看着长大的啊……你……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什么时候?”姬轲苦涩一笑,阴声道:“在咱们姬府成长起来的孩子,有几个内心还是纯净的?大哥、你、我,还是铃兰?二哥,你放浪形骸,整日以酒色掩盖内心的痛苦和煎熬。那我呢?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就不需要排解吗?你口口声声说关心我、在意我,可你为我做过什么?什么!”
“轲儿,我一直想尽办法在父亲面前保护你,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变成我和大哥,你怎么……”姬婴已然泣不成声、伤心欲绝。
姬轲倏然爆了:“保护我?究竟谁在保护谁?你可知道,我两年前就开始为爹爹做事了啊!”
姬婴顿时石化了,半晌无言,忽然嘴角抽动,悲伤地啜泣起来:“轲儿啊,你可知道,四年前,江爷曾提出要带我走,我之所以没走,就是舍不得把你一个人孤身留在姬府,可你……你却这般令人失望,令人心寒。比起父亲,你,真的更加可怕!”
“怎么,怕了?后悔了?”姬轲高挑眉毛,怪声道:“那我告诉你,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爹爹亲生的了,也知道你和大哥都不是。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没逃,都是因为二哥你,有你还陪我留在这座魔窟受罪,让我觉得自己并不孤单。可你却死了,不顾劝阻,头也不回地去送死!”
姬轲的目光陡然凶厉起来,步步逼向姬婴:“我要活啊,我总得活啊!心存善念的人都会死的很惨,只有摒弃这一切,才能这个家活着,笑着活着。”
“纵使我死了,轲儿,你仍然可以选择啊,我明明安排了卓展他们带你走,你为何还要这般执迷不悟呢?”姬婴凄厉质问道。
“选择?哈哈,哈哈哈哈……二哥,你果然傻的可爱!我已经做出选择了啊,怎么,连杀了三个人,这个选择,还不够明确吗?”姬轲摊着手,一脸无辜地看向姬婴,癫狂的样子令人心中生怖。
卓展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姬婴的肩上:“姬婴兄,多说无用,现在的姬轲,已然疯魔。咱们得赶紧走了,因为你这个好弟弟,已向国主借来了王城护卫队的左翼营,此时正往这边赶来,捉拿我们三个。”
“啊?那卓展哥哥,你们赶快上来呀!”赤妘拍了拍小谷的侧翼,焦急道。
“左翼营?轲儿你究竟……”接连的震撼已经让姬婴说不出话来了,他盯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却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弟弟,不知该做何选择。
曾经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彼此支撑着,如今交错,竟发现一切都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欢愉,他不曾走进来,他也不曾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