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进入了漆黑一片的房间,用了一段时间才适应了其中的黑暗。他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它和一般的仓库没有什么两样——也许,这里更为贫困一些。靠近墙边摆放着一些木桶、陶器和篮子,一些谷物和农具堆在上面。
亚里士多德摸索到了自己扔进去的石刀,它已经有些损坏了。出于谨慎起见,他抓起了靠在墙上的一把镰刀,看起来,这种铁质工具要比自己制作的结实一些。
仓库呈长方形,这意味着,它比从外面看起来要深很多。亚里士多德缓步前进着,逐渐走到了房间的尽头。
“什么都没有!”他用镰刀敲了敲对面的墙壁,它不像是空的。亚里士多德可不想直接在上面开个洞,毕竟,这是神圣的场所。当他有些失望地转过身时,眼睛却被墙壁的上方吸引了。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渗透出来,整个墙壁黑乎乎的,有一种潮湿的气息。
“这里靠近海边,难道是湿气太重的缘故?”亚里士多德为这种现象找了一个原因,随即感到疑惑,“为什么是墙的上半部分而不是下半部分有发霉或者变湿的痕迹呢?”
好奇心使他开始探索,他搬来了几个木桶,搭成了一个平台,轻轻地站了上去。他现在的身高并不能摸到天花板,但是足以触碰到那些发黑的部分。他的手指在墙壁上摸索,那种潮湿感令他很不舒服。
他用石片刮了两下,站在石墙上的黑色污迹被蹭了下来,他用鼻子仔细闻了闻,又用手指沾一点放在在舌尖上感受了一下。接着,他连忙吐出了一口唾沫,尽管不太清楚,他的舌头明显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血腥。
“上面是什么?”按照方位判断,这个仓库的上面应该是神庙的屋顶,不应该有任何东西。他用镰刀敲了敲那面墙,它的上半部和下半部分发出不同的声音,下半部分埋藏在石头和泥土之中,而上半部分背后可能有着另一个房间。
他的手拂过墙面,一块石砖的形状改变了,它变得细长,并凸了出来。亚里士多德将它抽离出墙面,一个洞口出现了。顺着洞口,有幽暗的光线透出来。
眼前的情景证实了亚里士多德的想法,他把那块石砖又插了回去。开口的位置、大小和引人注意的程度是潜入的重点,从刚才的角度看,这是对面房间的墙角。但要打开能容纳一人出入的洞口,实在很难不引起注意。
亚里士多德侧耳倾听,洞口内并没有脚步声。于是他移动了另一块石砖,这样一个长方形的狭长口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眼睛贴在墙上看去,首先是地面,光秃秃的看不到什么,有一些污迹散乱地留在上面,还有一些老鼠爬过的痕迹。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声传来,才打开了这两块砖上面的一条石头,这下,一个稍大的缝隙让他看清了房间的内部。
墙上有昏暗的火光摇晃着,从开口进入的气流让封闭的房间出现了一丝风。他确定了里面没有人,便快速地再次取下几块墙砖,这下,他现在的身体勉强可以进入了。
他把镰刀抛入洞中,把石片扔掉了。接着,他就从那个洞爬进了密室,缓缓站起身来。从外面看,他现在完全身处墙壁之中,谁也不会想到其中还有一个密室。亚里士多德走向火光摇曳处,那支火把微弱地燃烧着,像是很快就要熄灭了。
借着这昏暗的光线,亚里士多德向四周环视着:这里像是一个工匠的作坊,又像是屠夫的屠宰场。一些绳索吊在天花板上面,有些绑着铁钩。在墙的另一侧,一个石砌的巨大水槽出现在那里,它的墙面长布满了与仓库墙面同样的污迹。看起来,这就是渗入墙中的物质的来源。
亚里士多德走向水槽,现在里面是空的,但他离着很远就闻到了浓重的腥臭气。接下来,他看到了大量的污迹,即使他不去仔细甄别,但医学的知识告诉他,那就是凝固的血液。
他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探索。眼前的场景足以证明此地的危险,尤其是,它就在神庙的墙壁中。他又想到了柏拉图告诉他关于俄耳甫斯教的传闻,他们可能狂热而残忍。
但他还是遏制住了恐惧带来的紧张感,好奇和正义感激发了他的勇气。他大步向着房间的另一侧走去,那里没有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只有一些平台、锁链和工具之类的。
亚里士多德在那些用于工作的平台旁发现了一道门。它是灰色的,十分坚硬,看起来是像是铁制的,只是不知它通向那里。亚里士多德自忖没有数学家那么精确地测量技艺,他只知道那是神庙的背面,或者房顶。他向门的上方看去,那里有些灰黑,但是十分干燥。
“里面没有水汽,那是什么呢?”他摸着这道门思忖着,“门背后就是这里的主人进入的地方,但是他应该从外界的某个地方进来,但如此干燥的墙壁不像是通往外界的。那么如果它通向房顶,那个人就要先到达房顶再进入这里;如果是另一个房间,那这个房间的入口会在哪里呢?”
他惊奇地发现,这道门没有锁孔,或许,只有从外面才能把它锁上。而现在,它完全不能打开。亚里士多德试图故技重施,卸掉门轴上的钉子,但这扇门似乎根本没有门轴,它像是直接镶嵌在墙上的。
“原来这是一个滑动的门,而不是推拉的。”这样,亚里士多德无法从内部滑动它,也不知道它是向哪个方向滑动的。“轮轴和轨道在墙壁之中,要想从里面出现,只有破坏掉整个门。”
这样看来,这里不像工坊,反而像监狱了。亚里士多德就是一个巧妙的越狱者,他打开了这个密闭空间,却无法从正门出去。
“难道真要把整个门破坏掉?这样自己闯入的事实就一定会暴露了。无论怎么也难以不留下痕迹。”亚里士多德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
就在他打算用变形的方式改变铁门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铁门上方的墙壁中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有人来了!”亚里士多德一惊,他现在必须马上躲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爬回那个洞口,又把几块砖手忙脚乱地塞了回去,但它们因为形状已经改变,并不能严丝合缝,亚里士多德也来不及再把它们调整到同样的形状了。
吱呀一声,那扇可以滑动的铁门打开了,它直直地陷落到地面之中,外面的人并没有进来,而是把一个大口袋扔进了房间,又离开了。片刻之后,哗啦啦的声音再次响起,另一个袋子也被扔了进来。
这一次,门被合上了。外面的来人没有进屋,也没有说话,铁门在外面发出啪嗒一声,应该是再次被锁上了。亚里士多德等了一会儿,见外面不再有其他变化,于是再次进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