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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想,是俄耳甫斯教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修行方式。毕达哥拉斯学派继承了俄耳甫斯教的仪轨,也同样延续了这种灵修的方式。冥想要求修行者独自处于一个绝对安静和隐秘的空间,放弃任何世俗的活动,舍弃身体的欲望,一心追求灵魂的净化。
“他进入冥想有多久了?”亚里士多德问道,“他不会突然结束冥想吧?”
“据说,菲阿刻斯要进行的是一次长久的冥想,他最多可能在冥想中度过七年。”代行者回答道,“这是他完全封闭自己的第五年。”毕达哥拉斯学派中以“七”为规律,无论是七天、七月或七年,他们一定要呆满相应的时间。
“所以,圣物并不在他身上?”亚里士多德有所怀疑,“如此珍贵的东西,即使不随身携带,也会放在隐秘的空间之中吧?况且,他身边一定有很多学生和追随者保护,不是吗?”
“我们正要做这件事。”代行者面色阴沉了下来,她思考了一阵,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放置那件神器的位置。”
“我需要提醒你,如果他将那件东西放在了自己制作的空间之中,那么,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到它。”亚里士多德说道,“即使你能通过某种方式感知到,但还是无法进入。这正是空间的专属性决定的。”
“看来你们在厄琉息斯没有得到教团最新的发明。”代行者发出了一声冷笑,“教团内部的受启者早就已经得到了来自神王的恩赐,有了它,空间之间的虚空也并非不可跨越的。”
“那是什么?”亚里士多德有些惊讶,他深知这种“跨越虚空”意味着什么,即使是高超的数学家,也无法做到自由地出入各种被造的空间,更不用说在虚空中穿梭了。而对方似乎有备而来,难道他们真的在这方面取得了什么巨大的突破?
“这就是你需要配合我做的。”代行者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子,她的背后是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但随着她的身体移动,这面墙好似被向后推动了一些。亚里士多德也站起身走向那里,他定睛看去,只见整面墙都呈现出了一幅巨大地图的模样,它仿佛是一张星图,又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是?”亚里士多德被那漩涡的形状晃得有些头晕,连忙问道,“一个地图吗?”
“它不是一般的地图,而是将你传送到指定空间的地图。”代行者说道,“这个密室经过教团的多年打造,就是为了在那些异教徒眼皮底下安置一个致命的机关,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被我们一击命中。”
“数学家技艺的第六环:多重世界?”亚里士多德脑中响起了柏拉图曾经说起过的那个名字,如果“多重世界”意味着在不同的空间中自由出入的能力,那么毫无疑问,作为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领袖,阿启泰应该也具有相关的技艺。
代行者看他看得出神,以为他根本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便简单地介绍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入口,但不是一个确定空间的入口,而是可以根据你的需求设置出口的入口。”
她有些激动地说道:“有了它,我们就可以从此地传送到任何一个被设置的空间之中。”
“然而,我们如何确定那个空间就是我们想要进去的?”亚里士多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如果我们走错了呢?”
“这当然需要精确的计算。”代行者看了亚里士多德一眼,“每一个空间都在宇宙之中占据一个位置,它与我们所处空间的相对位置自然是可以计算出来的,这你都不能理解吗?”
“理解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亚里士多德摇了摇头,“对我来说,这种计算过于繁琐,我只喜欢研究人的灵魂。”
“我正是需要你的这个研究。”代行者说道,“要进入设置空间的,并非身体,而仅仅是人的灵魂。”
“将灵魂与身体分离出来进入指定的空间?”亚里士多德骇然地后退了一步,“我警告你,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哼。”代行者再次发出冷笑,“如果没有风险,教团何必派我来呢?”她甩甩头发,坚定地说道,“我负责设定位置,而你负责分离灵魂。”
“如果没有我在场,你准备怎么做?”亚里士多德又打起了退堂鼓,“你原本的计划应该没有把我设计在内啊?”
“我本来可以用更加简单的办法。”代行者满不在乎地回答,“在城邦中找到菲阿刻斯的住处,直接毁灭他的身体。但是现在城邦的守卫们已经警觉,那就只能从灵魂动手了。”
“你有没有想过,假使对方的身体也在那个空间之中,我们该如何应对?”亚里士多德问道,“我们能进入空间的只有单纯的灵魂,而对方却有身体,这会导致一切不确定的隐患。”
“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对方毫不留情,“把他的灵魂拉入空间,直接针对灵魂本身做出攻击,这本就是你研究的一部分,对吗?”
亚里士多德暗中叫苦,也许对本来的迪米特里或者那位厄琉息斯大祭司来说,这种操作不过是家常便饭,但自己根本没有这种技艺,更对灵魂的分离技艺一窍不通啊。他故作镇定,努力表现出成竹在胸的样子,将问题抛给对方:“现在的难题是,你要如何确定那个菲阿刻斯所在的位置?”
“我会在这几天内打探清楚的。”代行者似乎很有把握,“到时候,我们一起行动。”
“你之所以信任我,或者说,愿意把我留在身边,只是因为要借助我的技艺,是吗?”亚里士多德进逼了一步,“你自己根本无法使用这个设施,只有我的协助才能做到,对吗?”
“你想要说什么?”代行者盯着他,再次显现出愠怒的神色。
“我要说的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绝不是你的下属,而是你的合作者。”亚里士多德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而对待合作者,我要求与你对等的权力。我要求与你同时探查,并且可以自由出入这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