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一想,在这种时候他能想到她,起码也说明在他心里,她不是一点儿价值都没有。
只要还有一点价值,她就还有一点希望。
顾玉辞穿鞋的时候,忽然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不可一世的骄傲,竟然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呢?
或许是那一杯酒开始,或许是从流落黔地开始。
或许是更早,在她跌落水池,被他救起的那一刻开始……
面对包围过来的侍卫和宫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他站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大不了他负责就是了。
……
“殿下有令,今大魏上下,由天子及臣民皆禁止奢靡浪费,现顾氏暂居东宫,亦应以身作则……”
隔着门窗,侍卫一字一句通传,在夜色中格外清透响亮,听在顾玉辞耳朵里,却恰如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入她跳动的心脏。
她用力掐住了手心,这才让自己保持着表面上的泰然。
她就知道,他不会有任何好消息给她!
可这还不算最尖锐的。
“即日起,禁锦衣华服、宴饮歌舞等,并禁游玩享乐,若非殿下诏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她觉得这柄利刃,已经从心脏刺穿了出去,顺着她的腹部而下,将她整个人撕扯得四分五裂。
是那个女人生气了,他就想到了她,却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哄那个女人开心!
为了能让那个女人不吃醋,他就直接把她压得死死的,不准她出房门半步!
多么的深情,又多么的残忍!
顾玉辞只觉得这些年来自己的执念,在这一刻扭曲了,变成了一股子深深的愤恨。
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直至有温热的鲜血冒出来,她也没感到一丝疼痛,反而只有无边的清醒和冷静。
隔着门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含着笑意,十足十的坦然而柔和:“阿辞叩谢太子殿下。”又大方有礼地道:“这么晚了,有劳您跑这么一趟,实在是让阿辞过意不去。”
门外侍卫显然被她的反应惊到了,停了停后,才微咳了一声,有些过意不去地道:“顾小姐不必多礼,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而已。”
送走了传话的侍卫后,顾玉辞的脸一下子就跟凝结了冰霜似的。
屋内又恢复了原先的冷寂。
忍冬扶着她慢慢地在床边坐下:“姑娘,殿下这是要禁了您的足吗?这可怎么办?”
还想着要趁机把太子妃拉下来呢,这下好了,连出门都出不了了!
顾玉辞却呵呵笑了起来。
“你愁什么?出不了门,难道我就乖乖等死不成?”
忍冬一愣:“那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顾玉辞合衣躺在床上,眼眸流转了几下,忽然计上心来。
“我要给太子妃送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