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微抬,铃铛发出清脆碎响。
赵昔微一怔,恍惚中想起那次在春芳阁,他们闹了脾气,也是三日不见,他于高楼抚琴一曲,只为哄她开心,又特意送了她这条小金铃,说系上便是生生世世。
可如今他们已经好几日不见了……
双足放在木盆,热水刚刚覆住脚背,不知是冷的还是热的,脚心突然痒痒的,让她情不自禁地一缩。
水温虽热,却不如他的掌心,干燥温暖,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漆黑的夜色下,侍卫隔着院墙,不断巡回。
赵昔微睡意全无,盘着腿坐在窗下。
银烛高照,光影皎洁,照得她的肌肤通透明净,纯白的狐狸毛领子在灯下焕发出一种朦胧的光晕。
而她面容低垂,如一朵盛开在月色下的昙花,夺目而宁静。
她的指尖拢着几缕金线,飞快来回编织。
素玉见状便道:“太子妃,您要添置香囊,针线局现成的绣娘各色花样子都有,若您都不喜欢,交给奴婢们来做也行。”
“那可不行。”赵昔微含笑摇头:“这是给太子殿下准备的,我觉得针线缝制没有新意,才选用金线编织的。”说着话,手上不停,又从碧玉盘里捡了一颗白玉珠穿了进去。
金和玉的结合,锋芒与温润完美呈现,似王冠冕旒一般大气庄重。
素玉由衷赞叹:“这香囊真是别出心裁,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锦绣一边递过剪刀,一边叮嘱道:“这都快寅正了,小姐您听奴婢的劝,编完这根线就去睡觉好不好。”
银宝也忙点头:“是啊,知道您想要马上就把礼物送给殿下,可这是用金线一根根拿手织进去的呀,您熬多少个通宵也急不来,况且您病根尚未痊愈,身子骨哪里经得住啊!”
“好了好了。”赵昔微编完最后一朵花样,拇指和食指一张,将金线绷直,准备剪断时候,忽觉指腹一痛。
“哎呀!”一声低呼,定睛看去时,指尖已爆出细小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刺眼,仿佛雪地红花。
“怎么了?伤到手了?”素玉忙捧住她的手指,一边胡乱用手帕包住了伤口,一边吩咐手忙脚乱的宫女——
“去打热水来!”
“快拿棉纱来!”
“橱柜里有止痛的药膏一并送过来!”
“是!”
一声应下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有十几名宫女鱼贯而入,捧热水的,递棉巾的,还有托着药膏的,或坐或跪唰唰唰地就挤满了一屋子的人。
赵昔微哭笑不得:“不过是金丝割破了点皮,你们用得着这样吗?”
“太子妃,恕奴婢直言,您是金玉般贵重的身体,别说是手指破了皮,就是掉了一根头发丝,做奴婢的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素玉表情绷紧,拿出一副掌事大宫女的派头来,吩咐左右宫女道,“锦绣银宝,快服侍太子妃歇下,阿春阿冬,把金线收走,免得再伤了太子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