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大小姐让丫鬟送这种东西来,就是为了甄别本宫是否假孕?”
两刻钟后,顾玉辞被请了过来。
赵昔微一边擦着手,一边淡淡睨着她。
不愧是国舅府的嫡女,哪怕是简衣素裳,也丝毫不减风流。
身穿银红长裙,束淡绿色腰带,面不改色于屋内挺立,如一树盛开的榴花,其风姿鲜艳夺目,让人难以忽视。
对着赵昔微满含嘲讽的打量,她也没有半分尴尬,只微微一笑,屈膝见礼道:“太子妃误会了,阿辞听说太子妃食欲不振,才吩咐忍冬做了药膳送来,原是我的一番好意,偏偏这丫头素来粗心,忘了太子妃沾不得半点荤腥……”
桃花眼一挑,瞥向门口,“既然是她以下犯上在先,那么太子妃要打要杀,我这个做主子的都是没有二话的,只任凭太子妃处置好了——”
“啪嗒”一下,水花飞溅。
赵昔微随手将棉巾扔进盆里,转身在椅子里落座,然后淡淡一笑:“要打要杀,都任由我处置?”
顾玉辞一抿红唇,突然怔住了。
赵昔微突然请她前来,不外乎是想杀鸡儆猴。
想到忍冬那张红肿的脸,她就觉得心口有团火苗一直往外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太子妃身份固然尊贵,可这打骂大臣家仆的事,却也不能随便能做的。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富贵人家的家仆,就相当于脸面,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也不会轻易责罚。
再者,顾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顾家是皇亲国戚,打了顾家的脸,可不就是等于打了陛下的脸?
赵昔微倒好,不仅把人的脸打肿了,还要叫她这个做主子的过来看。
她和忍冬主仆这么多年,情分早已形同姐妹,她怎么会不知道,忍冬是在代自己受罪,她心里怎么会不心疼?
外头庭院里,忍冬还在受罚,“啪啪”竹板子悉数落下,闷响声声传入房内,唯独不见半句哭腔。
这丫头跟在她身边,一起读书写字,一起吟诗作画,一起抚琴吹箫,熏陶得比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聪敏机灵。
为了一碗药膳,竟然挨了一顿毒打。
她捏了捏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让情绪冷静下来。
这有什么忍不得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顾玉辞狠起来,可是连自个儿都豁得出去的。妄想拿一个丫鬟来威胁她,可就太失算了!
她重新堆出一个明亮笑意,道:“她一个小丫鬟,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太子妃想怎么罚便怎么罚好了!”顿了顿,笑意微敛,“只是到底是女儿家,万望太子妃勿伤其脸。”
伤了脸,破了相,那事情就没办法收场了。
庭院中的板子声稍停,隐有低声啜泣传来,一抽一噎,听着令人十分不忍。
“小宫女没个轻重,又是头一次打人板子,还真不好说。”
赵昔微端了茶盏,目光落在庭外,用讨论天气一样平淡的语气说道,“既然想做贼,就不要再讲什么体面。她敢用药物来试探我,便要做好被我惩戒的心里准备——”
“而有些人,又想做贼,又不想挨打,被人抓个正着了,就开始跟人讲礼义廉耻,还叫人家不要伤了和气……”她转过头来,望着顾玉辞,笑意盈盈:“阿辞你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顾玉辞表情陡然一僵。
既想做贼,又不想挨打,这不就是在讽刺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