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筹码,还可以自救!
裴才人打定主意,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挺直了腰板,使得自己跪姿保持一种坚韧不拔的力量感,这才抬起头来。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里立即浮现了晶莹的泪水。
她哽咽着啜泣道:「陛下,臣妾是恨不得她死,臣妾也的确是买通了一个丫头……」
「阿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帝唰地就站了起来,一根手指直愣愣地指着不远处的女人,「你是朕的后妃,你是晋王的生母!你……你……」
「是!」裴才人眼泪滑落下来,「可臣妾只是买通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又瘦又小,连一只鸡都抓不住!臣妾买通她,也不过是为了让她给赵昔微的饮食里下点儿药罢了!对!就是那种能让
她一辈子半死不活的药!臣妾是恨极了她,怎么可能让她直接死?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
皇帝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你、你!」
裴才人声泪俱下,深深伏在地上拜倒:「臣妾有错,可臣妾确实没有杀人!」
皇帝好容易一口气上来了,怒声吼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干的好事!」
裴才人趴在地上,只呜呜咽咽的哭:「虽然臣妾没有杀人,但臣妾确实起了杀心,陛下若要臣妾死,臣妾不敢不死,只求陛下看在多年恩情的份上,不要祸及晋王……」
她不再辩解,也失去了跋扈,就这样跪趴在地,哭得双肩抖动,然而姿态却出奇的体面。
皇帝怒目瞪着这个女人。
听她一遍遍的述说自己的委屈:「晋王他是个极孝顺的孩子……陛下要他离京,他就乖乖地离京,陛下要他守在封地,他就绝不踏出半步……他才那么一点高,就离开了我,离开了陛下……他也只是个想要父母疼爱的孩子啊……」
终于,他又把手放在扶手上,身子一点点慢慢的坐了下去。
而此时裴才人的哭诉也到了尾声:「陛下,臣妾千错万错,可也是因为晋王啊。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做父母的,谁能受得了自己的孩子受伤?臣妾不信,那孩子昏迷中还唤着父皇的时候,您听见了的,您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一点都不难受吗?」
皇帝垂下了头,手指放在眉心,一点点的按压着,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裴才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有低低的啜泣声,一声一声,像是滴漏的水,在静夜之中轻轻落下。
「陛下。」赵昔微等了片刻,选择主动出击。
她已经确定了,皇帝对此事恼怒是真,但不想处置裴才人也是真。
才一开口,裴才人也跟着哭诉起来:「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想要她死,臣妾掌管后宫,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臣妾只是心疼晋王,一时昏了头,才险些酿下大错……」
「行了!」赵昔微忍无可忍,呵斥出声:「你还好意思提晋王,还好意思提陛下?你心思歹毒且毫无悔改之意,杀人于你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样的你,怎么配得上陛下的信任?怎么能掌得了后宫大权?」
冷冷一笑,她提高音量,厉声道:「你口口声声是为了晋王,殊不知,有你这样的母亲,才是他最大的污点!也是他一生的耻辱!」
「你!」裴才人本就心有不甘,被这样痛骂了一顿,怎么忍得了?脑子一热差点要爬起身来,可也就是那么一热,又很快恢复了理智。
因为,就在她准备起身的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太子那只放在剑柄上的手,倏然就收紧了!
她浑身一激灵,半瘫半跪的,就又趴在了地上。
赵昔微不想再看她和皇帝唱对台戏。
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是不肯定罪,她没兴趣奉陪了。
她将身子转向李玄夜,淡淡问道:「殿下说过,要为我做主,这话可还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