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朝议事”是宦官既想掌握,但又害怕掌握的权力。
它就是一把双刃剑,让宦官集团在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把他们逼到悬崖边上。
没错,宦官们也是有克星的。
虽然他们能控制皇帝、压制朝臣,但是遇上那些手握强兵的藩镇军阀,也只能忍气吞声。
比如宦官界的楷模仇士良,一生杀了“二王、一妃、四宰相”。
可就是这样的牛人,在被泽潞节度使臭骂之后,居然没有办法报复。
后来,宦官们也学精了,他们就把目光放在皇帝和军权上。
至于其他的政务、财务,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一般都不过问。
但是,李晔遇到的偏偏是宦官界的异类杨复恭。
他出生宦官世家,又通过假子、养子攫取了很大的权力。
有了这样的基础,杨复恭当然要更进一步,比如像前任田令孜一样,做做皇帝的干爹。
“复恭想要临朝议事,朕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是……。”李晔的拇指在食指、中指上来回搓动着,为了让对方看见,还故意举得老高。
“一百万缗。”杨复恭的心都要蹦出腔子,好半才报出这么个价来。
“四百万缗,延英议事。”李晔完把手一摆。“复恭不用反驳,朕还要顶住朝臣呢!”
延英议事是指皇帝在延英殿召见大臣,本来北司的宦官是可以侍立一旁的。
但在唐宣宗的手上,宦官被赶出殿外,只能在殿西候旨。
虽然,枢密院可以在奏章上写自己的意见,但这也比不了直接奏事。
而更让杨复恭烦心的是内斗,神策军中尉和枢密使虽然同属宦官,但这一百多年来龌龊不断,相互间的倾轧也很厉害。
很多事情他就是了话也没用,因为西门重遂、刘景宣根本不买账。
如果能临朝议事,情况就会大大的不同。
面对朝臣的压力,宦官们应该能拧成一股绳。
杨复恭双眉一挑,道:“大家,此事涉及到朝中四贵,老奴也得和其他人商量,还望大家宽限些时日。”
李晔笑道:“复恭,朝里的宰相可不好对付,如果时间拖延得太长,那就不好办了。”
把宦官引入朝堂,当然还有另一重意思。
如今的宰相也分为几派,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个军阀。
每逢朝会这些人就会吵成一团,想拿个统一的意见比登还难。
“既然你们喜欢斗,那就让你们斗个够。”李晔不无恶意的道。
宦官、朝臣斗得越厉害,他活动空间就越大,否则只会被吃得死死的。
“老奴告退,临朝议事的事,还请大家多多看顾。”杨复恭也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他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李晔点零头,他折回大殿当中,拿起了一支削好的鹅毛笔。
虽然前身的底子还在,但李晔依旧不习惯用毛笔,于是让宫里的宦官造了一些鹅毛笔。
工艺很简单,无非是脱脂和热砂硬化,再用刀削出笔尖即可。
“唰唰。”
他沾了一沾墨水,接着一长串英文字母就出现在纸上。
没错,李晔写的就是策划书。
这几他翻阅了不少资料,再结合后世的一些经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头绪。
“当真枪杆子里出政权啊!”
资料看得越多,李晔越认同朝太祖的这句话。
安史之乱,朝廷吃亏就吃在中原兵少上。
尤其是讨伐南诏的宝战争,前后损失精锐士兵15万人。
搞得全国十个军镇,仅有安禄山的平卢、范阳、河东三镇实力尚存,他不造反才怪。
眼下更不必,朝廷手里的军队不到十万,这数量比起周围的藩镇并不占任何的优势。
而更倒霉的是,神策军的士兵大多是城里的富户,交了钱才穿上这身军装的。
当年,奉旨讨伐黄巢时候,这些混蛋哭得跟孩子似的,这样的军队能打仗才怪。
“先把周围的土地都拿到手里,施行普遍义务兵制度。”李晔首先想到的土地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