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某想辞去秘书长一职,今后只想做个闲云野鹤。”
才是几不见,杨守平的面容已经变得极为憔悴,仿佛老了二十来岁似的。
“守平你这是……。”李晔惊讶的道。
杨守平惨然一笑道:“圣人,某原姓陈,名抒。净身入宫已经是辱没先人,今日连养子都没法做,恐怕以后要被人骂做卑鄙无耻了。”
李晔笑道:“写自己的本名最顺手,别的都靠不住。这样吧,昭应城那边朕还少个帮手,要不你去管一管?”
杨守平虽然是守旧派,但是跟自己了这么久,想必也接受了不少新思维。
而且这个人是个极端负责的,让他看着大学城,李晔也放心。
杨守平,现在的陈抒摇头道:“多谢圣人抬爱,某已经心灰意冷,只想找个佛寺出家,好了此残生。”
“糊涂。”李晔道:“你的理想不就是为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吗?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陈抒愣住了。
“为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慢慢的咀嚼着这几句话,猛地一抬头,道:“某真的过这句话?”
李晔伸手挠了几下鬓角,道:“过啊!怎么,我这个听众都记住了,你这个主人却把它忘掉,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陈抒低头想了好一阵子,这确实是他曾经有过的想法。
但宫中尔虞我诈生活,早逼着他忘掉了这些诉求。
看他不话,李晔又道:“其实守平这个名,朕还是很喜欢的。大唐守住太平,百姓才不会受苦,娃娃们才有书读。
但是咱们却怎么也守不住太平,秦两世而亡,大汉中分为二,后又分成三国,两晋南北朝后归于隋,隋又两世而亡,高祖、太宗辛辛苦苦建立大唐,却因为玄宗皇帝的失误造成下大乱。其后是藩镇林立、宦官弄权,皇帝都成了傀儡。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就是没有一个好的制度,尤其是中央、地方的关系简直是一塌糊涂。放权吧,藩镇之祸就在眼前。不放权的话,地方又孱弱的要命,甚至都无法应对普通灾荒。
你在中枢这么长的时间,对这应该有较为清晰的认识,到昭应城以后把心得写出来,然后召集有识之士慢慢研究。至于儒家的那一套就算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后果,就是全国上下都是奴才。朕不是春秋战国的那些公侯,容饶雅量还是有的。”
李晔曾经属意王章主管昭应大学城,但是这位的老官僚习气太重,办事也太圆滑,还喜欢看上级的眼色行事。
如此种种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中层,独挡一面的话只会把事情搞砸了。
陈抒听了道:“圣人,只有死死的控制地方,那些地方官才不会胡作非为,如果放开他们的手脚,恐怕这下必然分崩离析。”
李晔道:“这就涉及到怎样监督的问题,节度使之所以坐大,是军权、政权一把抓所致。朕若是个节度使,手里有钱、有兵,也不甘为一方豪强,必然会席卷下。所以,军、政必须分家。
还有司法审判权力也要剥离,朕看了一些卷宗,哪些地方官审理的案子简直是漏洞百出,用草菅人命来形容也不为过,今后这些都不再被一州一县的主官掌控。他们的任务就是搞好地方,不但要接受朝廷的监督,还得接受地方百姓的监督。”
陈抒惊讶道:“地方百姓监督?”
李晔道:“对,皇庄各村的村长都是村民选出来的,在上任时都会公布一个纲领,如果任满达不到计划会被村民责问。正是有这条枷锁,那些村长都很努力。在这样的大旱之年,除了几个地势较高的村寨外,其余的村庄都通了渠水。”
陈抒思考了一阵道:“圣人是,这样的模式可以推广到下?”
李晔摇头道:“不,皇庄情况特殊,各村村长全都是读书人,接受新技术的速度快。再加上没有守旧派的干扰,很多法令也可以迅速贯彻,这才有现在的成就。如果贸然推广到全国,那些歪嘴的和尚绝对会把经念歪了。”
这个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后世都还经常闹出贿选这样的丑闻,更何况是缺乏监督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