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濬快步走进务本楼,激动万分的道:“圣上,第一旅已经无损占领潼关。在内卫军接手之后,已经乘坐马车赶往同州。李茂庄接到韩建失败的消息后,带着自己的亲卫绕道鄜坊,连夜逃回邠宁。按照估算,明就可以收复同州。”
李晔略一思索道:“发文质问鄜坊节度使李思孝,放跑叛国逆贼是什么道理?”
李思孝原名拓跋思孝,是党项人。
他的老哥拓跋思恭曾经与黄巢血战过,因为功劳而被僖宗赐姓李,并被封为夏国公。
在李思恭病死以后,其弟李思谏出任夏绥银节度使,李思孝出任鄜坊节度使。
不过这些地方贫瘠得要命,拓跋兄弟非但没有争霸下的本钱,还被李茂贞欺压得抬不起头。
李茂庄之所以选择从这儿跑回凤翔,也是算准李思孝不敢阻拦。
但李思孝做梦也不会想到,皇帝会下旨质问。
“妙!”张濬眼中一亮,笑着道:“如此一来,收复鄜坊就顺理成章了。”
“不急,现在必须压迫鄜坊,至少要让他们保持中立。”李晔不动声色道。
现在的党项人并不成气候,一个藩镇就能打得他们丢盔卸甲。
李晔想对他们动手,甚至都不用第一旅这样的精锐,只要内卫军就能够做到。
可惜李晔的张力已经到了极限,再进攻鄜坊的话,崩盘就在眼前。
就在陆扆起草圣旨的时候,闻讯而来的杜让能快步走去殿中,急急道:“圣上,鄜坊决不能打。”
李晔道:“杜相放心,朕现在的主要目标邠宁、凤翔,鄜坊还没有力量顾及。”
杜让能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道:“圣上,虽然同、华二州战事已毕,但凤翔、邠宁的威胁还没有解决。如果不压迫鄜坊,李思孝必然首鼠两端。
如今京兆最缺的是盐,河中虽然许诺岁入3千车,但这些年却没有严格遵守。一旦他们断绝食盐贸易,朝廷统辖诸州郡必然陷入混乱。
以臣之见,不如强迫李思孝、李思谏让他们供奉食盐、羊毛、纯碱,只要继续削弱他们的力量,不出数年鄜坊、银夏绥都是朝廷的。”
李晔把手一摆,道:“不妥,此法太露骨,会让百姓惶惶不安。而且朝廷压迫拓跋兄弟上供,绝对会被他们转嫁到百姓身上。时间一久必然是民怨沸腾,如果被谁利用这数州百姓必然反叛。
拓跋思孝几人毕竟是党项,一旦形成气候,要么屠杀汉民、劫掠资财做起家的本钱。要么行陇右吐蕃故技,让当地汉民胡化,最后成为党项的一部分。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就算朝廷再次收复失地,也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的惨状。第二种情况则更为糟糕,甚至能流毒数百年。”
杜让能听了,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连忙道:“臣愚钝,差点陷朝廷于不义,还请圣上惩处。”
李晔笑道:“各抒己见的事,谈不上惩处二字。裴枢已经从河中回来了吧,那就再跑一趟鄜坊。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与拓跋思孝签订合约。对长安进口的商品不许征收一文钱的税,至于他们出口的东西,除了每斗盐征收50文的盐税之外,其余的东西想征多少就征多少。”
杜让能略一思索,便知道了皇帝的所想,当即笑着道:“如此一来,鄜坊就会充斥长安的各类商品,而它们生产的东西一样都卖不出去,最后只能贱价处理。圣上不用3年的时间,臣保证鄜坊会成为朝廷治下的土地。”
李晔道:“告诉袁有孝,让他把货币推行到四面八方,至于用什么方法,让他自己斟酌。提醒袁有孝一下,不要开头就用纸币,先用金、银、铜三种货币问路。”
“是!”杜让能喜滋滋下去了,虽然压在长安上头的阴霾还是存在,但他已经没有那么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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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的李晔完全不同以往,他身上是一套华丽的礼服,头上也戴着玄色的冠冕。
那庄严的样子,让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异常凝重。
将三支裹着金粉的檀香插入香炉之后,李晔郑重的连拜了几下,才把桌上一个雕刻精美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用无暇白玉雕刻的玉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