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坡上,一个人呆呆的看着那个快跑的老者,眼中闪烁起朵朵的泪花。
“父亲,儿子不孝,不能侍奉了。”
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后,一脸决绝的钻入那些低矮的灌木丛。
如果徐老汉出现在这儿,肯定会大声示警,因为他看到了这个人是杂胡打扮。
但很快,徐老汉又会发出惊叫,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小儿子徐小栓。
徐老汉并不知道,徐小栓读的那个学校是专门培训情报人员的。
在这儿,徐小栓学会了很多种的语言,并熟悉了各种求生技巧。
但让他惊讶的是,教官们说得最多的,却不是怎么获取情报,而是一再的强调活下去。
也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几天,徐小栓已经混入一个嗢末部落当中。
但让他郁闷的是,部落头人竟然是个怂蛋。
发现汉人滚滚而来时,第一个想法就是逃窜。
“头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走。”徐小栓用吐蕃话说道。
学校教的吐蕃话居然是高原吐蕃才使用的官话,在地方上根本就不流行。
要不是他对语言有些天赋,恐怕早就路出马脚。
“你让阿合儿先走,咱们断后。”头人深吸了一口气,打消了立即逃窜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把部落的女人、孩子放在安全的地方,否则部众们很快就会逃散。
“老家伙让我先走?”阿合儿疑惑道。
徐小栓笑道:“是的,阿合儿。”
来陇右这么长时间,阿合儿是唯一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
她虽然来自焉耆,但外表和汉人并没太大的区别。
只有仔细的分辨,才能从蓝色瞳仁上,发现一点异样的东西。
“老不死的居然转性了。”阿合儿有些诧异的说道。
她是头人的妻子,到双方的关系却不怎么好。
按照部落其他人的说法,问题就出在头人身上。
在一次战斗中,头人被冷箭射掉了子孙根,从此成了不男不女的存在。
阿合儿受不了寂寞长夜,偷偷到外面约会清人,还曾被头人抓奸在床。
徐小栓对这个消息是半点不信,毕竟头人还有一脸的胡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阉人。
当然,这些事情不是现在该考虑的时候,徐小栓道:“怎么做,还请阿合儿吩咐。”
阿合儿乜斜了徐小栓一眼,嗤笑道:“你毛都还没长齐,怎么说话像个老头子似的?没什么吩咐的,你们跟在我们后面就好了。”
徐小栓的脸都红了,羞涩道:“我刚刚才进部落,不老气横秋一点,会被别人鄙视的。”
阿合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世道是老东西发号施令,然后让一群群年轻人去送死,如今连毛孩子都卷进来,看来这天下真是大乱了。”
徐小栓已经18岁,在朝廷的律令中,他已经是个成年人。
在嗢末部落就更不必说,每一个能独立行走的孩子,都是部落主要成员。
他们稚嫩的肩膀已经开始担负重任,捡牛粪、喂马、挤奶一干就是一整天。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去年冬天的大雪就冻死了不少人,开春以后的洪水又淹死了无数的牲畜。
这已经将整个部落逼到绝路,偏偏那些不知死活的人还跑到汉地掳掠。
这最终引起了汉人反弹,他们一边进入陇右,一边猎杀所有的异族人。
而然嗢末人恐惧的是,曾经畏畏缩缩的汉家子,现在居然也变得凶残了。
每次冲突之后,他们都会剥走胡人的头皮,然后去换取奖赏。
“阿合儿,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带着部众赶紧走吧!”徐小栓小声的劝道:“眼下汉人的目标是西边,对咱们还能够容忍一下。如果那边的道路受阻,必然会向两翼扩张。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危险了。”
阿合儿看了他一眼,说道:“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怎么都不会是一个无名小卒。你潜入我们部落,所图应该非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