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赐婚口谕,堪比晴天霹雳。就那么不由分说地炸下来了,独孤默目瞪口呆:怎么谁都想当他的女婿……
自然,有人愁也有人欢喜。祈贞公主脸腮飞起红霞,带着小女儿的娇羞情怀,揣着欢喜走开了,提脚前还特地凑到独孤默耳边说了句:“听说你们中原有习俗,即将结婚的男女是不兴见面的,否则会倒霉,我先走了!”
话完毕,溜得像一抹红霞。
独孤默只觉得耳边有只讨厌的苍蝇在嗡嗡吵得人心慌,半天才反应过来祈贞说了什么,想要唤人时,她揣着喜讯连影子都飞不见了。
吐蕃赞普还等着对方一句话好回去复命呢,看见独孤默望着祈贞离开的地方半天不动,便戳了戳他,不太标准的中原话笑问:“郭使者,怎么?开心得傻眼了?”
“……”独孤默毫无表情地扭过头来:“我傻眼是傻眼了,但绝对不是开心。劳烦您带我去见一下赞普。”
落雁在远处的小厨房里,消息比较落后些,准备给独孤默和祈贞公主奉上一盏煎得奶香四溢的温茶,来时才发现屋子里头一个人也无,再四处张望时,看见独孤默默由人搀扶地走向别处。
她也认得那是吐蕃赞普的心腹,且不知道他来这里有何事。落雁跟上速度观察他们两步,见他们走向吐蕃王庭,深怕有什么对独孤默不利,她略思索后也踱步跟上,一路走去,竟然在张灯结彩,红幡挂满树木枝丫,繁盛得像天下洒下云彩似的。
如果这是中原,就差剪出双“喜”字的花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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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默一路过来,看得心中不甚舒服。初次来时所看见的也是这般喜庆,但那时,还是跟南诏九王子有关。
当时独孤默打死也想不到,主人公会换成自己!他应该是世界上为娶貌美如花的金枝玉叶而烦恼的第一个了吧,就连郭暧尚升平公主时都不会这么烦恼。
面见吐蕃赞普,即使也过几次不愉快,独孤默依旧礼到,不卑不亢:“赞普,郭某愚钝无知,当不起公主的夫婿,还请赞普为公主另寻优于在下的男子。”
赤松德赞早有预料般,面上波澜不惊,悠然坐在那里品着奶茶,好一会儿才正眼看独孤默,巧笑反问:“你愚钝无知?我看,是郭陌这个人愚钝无知,而不是独孤默这个人愚钝无知。”
独孤默凝眉,诧异爬上眉梢,安静望着眼前这个似狼似虎的吐蕃赞普,知道隐藏不过他,只好笑道:“惭愧,我改头换面实属情非得已。”
“嗯?情非得已?中原人讲究‘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知道你所谓的情非得已,指的是什么呢?独孤将军?莫非你也是另一个装疯卖傻的南诏九王子?”赤松德赞嘴角一抹邪笑,软话逼问到底。
对方虽然是怀疑的语气,实则话无恶意,独孤默悬着的心也沉下来:“赞普何等英明,宁可错杀也不可遗漏,要是您心中认定的如九王子一般的心机城府,只怕现在我也不能好好地站在跟您说话了吧!”
跟聪明的年轻人聊天就是少费嘴舌功夫,赤松德赞挺满意,饮完奶茶后将瑟瑟盏噔地放回桌案,眸眼盯着瑟瑟杯盏上的猫眼,炯炯对视炯炯,仿佛世间万物什么都瞒不了他,他过目不忘地将看过的那份通缉令念出来:“唐,大历元年五月,蜀中成都府在逃擅离任将将军独孤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