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镜,你是有功名在身的,无须自称草民,该称臣才是……只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朕还犹记当年,你和王勃二人结拜兄弟,是何等的少年意气、才气斐然!如今,也都老了,岁月不饶人呐……”
武则天有些慨然。
“回陛下,草民已不为官多年,不敢僭越!”
杜少府仍是拱手回道。
见状,武则天也不强求,嗟叹一番之后,对上官婉儿说道:
“朕,都明白了……婉儿,回宫后,记得替朕拟旨,才子王勃二十余年前的虢州杀人案,如今沉冤昭雪,复其清誉,还有……王勃的儿子杜知邻,朕特许其免试入太学,来年参加科考!”
“回陛下,微臣记下了!”
上官婉儿应道。
“多谢陛下天恩!”
而一旁的杜少府、杜知邻,还有姚元溆,纷纷跪地,拜谢皇恩。
武则天忙命上官婉儿,扶起众人。
又看向姚元溆,把王勃当年写的那沓信件,递给她,叹息道:
“元溆,这些信件,被薛曜截下多年,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你且好生收着,也不枉这些年,你与王勃的这番真情……”
姚元溆接过信,泪如雨下。
沉寂了几秒。
夜风拂过。
院中的树枝,都被吹得簌簌作响,一片片叶,在风中萧瑟颤抖。
李正一开口,打破了沉寂:
“陛下,还有一事,丹娘亦是受害者,他是许况的妻子,当年许况公子死后,她便被凌季友诬陷,说她毒杀自己的丈夫,而沦落教坊司十年……然而,如今已证据确凿,这一切的幕后指使,都是薛曜!”
“这薛曜,到底造了多少孽!”
武则天奋袂而起,厉声说道:
“婉儿,传朕旨意,恢复丹娘自由身,好生安抚,不可怠慢!”
听到这话,丹娘亦是感恩戴德,跪地谢恩,一瞬间,她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都化作眼泪……
而李正一,沉沉一叹。
心底,虽如释重负。
可却隐隐觉得,这些事,看似已经解决,可很难真的风平浪静。
就像冰山。
水面之上的冰层,看似已经消融,可冰山底下,却藏着更深的坚冰,不知哪一日,就会来个一朝风云起……
……………………
是夜。
亥时二刻。
众人陆续离开薛府,照旨行事。
李正一正欲告辞。
不料,武则天却开口道:
“正一,你且上来,朕有话问你!”
上马车?
这么晚了,难道还要他进宫?
然而,纵是疑惑不解,李正一仍听令行事,上了马车。
车里,只有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两人。
沉寂了片刻……
对于今夜之事,三人都很感慨。
武则天在脑中,不断回想着,方才在薛府的所见所闻,因问道:
“正一,朕还有一事不明,今夜,你如何能确信,薛曜会相信你布局的这个地狱,然后……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