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刚坐定,就叹道:
“怎么可能不慌……若武攸宜做下的此等腌臜之事,真是证据确凿的话,那姑母她,定是对武家人失望透顶了吧?如此看来,想让姑母主动传位于我,是几乎不可能了……真是天不助我!”
武传宁却仍淡定,平静回道:
“阿耶,我觉得也未必……”
武三思稍提了些精神,追问道:
“都如此了,你觉得姑母她,还有可能把皇位传给咱们武家吗?”
武传宁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阿耶,您别太灰心,若是姑祖母真的有意与武家彻底决裂,这次宫变之后,就不会说您功过相抵,不赏亦不罚了……而且,武承嗣和武攸宜二位叔父如今境遇,对于阿耶您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听罢这话。
武三思又振作了几分精神。
脸上带着沉思之色,半晌,说道:
“传宁所言有理。武攸宜若真与外敌勾结,无非就是想求得契丹支持他上位。结果,这个蠢货,偷鸡不成蚀把米,掉入别人的陷阱里,现在倒成了里外不是人,彻底没了争夺皇位的可能性……”
武传宁点点头,还补充道:
“阿耶,其实您也知道,武承嗣叔父他一直都想要争皇位,宫变那日,若非他手中无兵权,他也不会拥戴您做皇帝……所以,如此看来,就算将来有一日,您得了这皇位,也难保几位叔父不会举兵造反,至少,他们不会太安分,姑祖母此举,倒是无意中帮您除去了隐患!”
听了此番分析。
武三思深觉有理。
面色也渐渐恢复红润。
端坐于桌案前,凝神片刻,问道:
“传宁,依你看,为父还有希望?”
武传宁眼神炯炯,点头应道:
“阿耶放心,当然有希望!”
武三思这才收起愁绪,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向武传宁,说道:
“看来为父当年把你当成儿郎栽培,送你进山习得一身武艺,是正确的决定!如今,你在陛下身边做暗卫……可有被陛下怀疑?”
武传宁摇头,回道:
“陛下很信任我,不然这样的大事,也不会让我轻易得知……”
听罢,武三思叹了口气,道:
“如此便好……我知道,姑母素来多疑,你最好还是要慎之又慎,千万别被姑母看出端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武传宁拱手行礼道:
“是,孩儿会多加小心的!”
而此时,武三思重新提起笔,在纸上一角写下一些看不懂的字符。
然后,把纸的一角撕下,细致地叠成小卷状,塞入一支竹筒之中。
做好这些。
武三思走到武传宁身边,把这支小竹筒,交到她手里,还叮嘱道:
“传宁,明日便是太学开学之日了,你务必在今日前往新开岭一趟,把这个竹筒,亲自交到羽淮先生手中,切记,不可经由他人之手!”
“是,孩儿遵命!”
说罢。
武传宁小心翼翼地接过竹筒。
放入头上盘起的发髻银饰之中……
而武三思仍旧坐回桌案前,望着武传宁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看如今局势,羽淮先生的计划要被迫提前了,不可一拖再拖!”
………………………
三月六日。
宋府后院,晨光微醒。
李正一和宋允复俩人。
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就前往书房去辞别宋璟,毕竟,这是他们两个入太学的第一日,有这个必要的礼仪……
可宋璟板着脸。
似乎还在生着气。
对他们兄弟两个都淡淡地,只稍稍叮嘱了两句,便不再言语了。
李正一和宋允复也很识趣,没多叨扰,只得默默地拱手告辞……